且不说苏幼仪心里怎么看宋如墨这个人。
只说多福灵机一动,想想苏幼仪还要靠宋如墨做个人证才好让那些书信发挥作用,便命人去将宋如墨拖回屋子。
小太监正要行动,忽见寝殿内的窗子亮了起来,似乎殿中点起了烛火。
那一定是太后醒了。
多福想着便道:“你站一站,我还是进去禀告太后一声得好。”
小太监便站在廊下等话,多福进了内殿,果然听说苏幼仪睡了一会儿此刻醒来了,他便走进去站在门边瞧瞧情况。
若苏幼仪只是醒来喝杯茶就睡,那他就不说了,若是有意管宋如墨那档子事呢,他再进去回话。
春花端着茶盏半跪在床边,苏幼仪啜了一口,漱一漱又吐出来了。
一抬头见多福在门边探头探脑的,便道:“有什么事进来说,我已经醒了。”
多福这才走进去。
“回太后,外头的雨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看着架势,只怕要下一夜呢。”
苏幼仪朝窗外看了一眼,窗子是关着的,可外头的雨声盛大,落雨的斑驳影子投在窗子上。
这还是经过了一层走廊投下的雨滴,若是人直接在雨里,可想而知会淋成什么样。
苏幼仪道:“人呢?”
多福一下子便会意了她问的是谁,“刚刚晕过去了,外头的人正在请示该如何处置。奴才原想把他拖回房去让太医医治的,见寝殿里亮起来了,便来请示太后。”
苏幼仪笑了笑。
“你倒乖觉,谁许你自作主张救他性命?”
多福从她话里并没有听出威胁的意思,只大着胆子笑道:“奴才心想,太后要不要他的命尚未可知。只是太后谋划的那桩大事,只怕有那些书信还不够,最好还有人证能亲自出面指证。所以奴才自作主张,想着救下他的命。”
苏幼仪明白,多福这样自作主张是很冒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让主子不高兴。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无非是因为苏幼仪给了他足够的恩宠,也换回了他足够的忠心。
苏幼仪颇为欣慰,“这个宋如墨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出乎我的意料了。那就留他一条性命,说到底,他也罪不至死。”
至不至死,不过是苏幼仪一句话的事。
多福会意地退了出去,连忙命人把宋如墨弄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又让太医来给他看诊喝药,临走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了,多福看了一眼不远处宋如白的屋子。
屋子里点着幽暗的一盏灯火,门口有两个小太监守着,不许宋如白出入。
想必外头动静这么大,宋如白应该也听见了吧?
不知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背叛自己后,又在雨里跪到晕死为宋家向太后求情,心里是何等滋味……
“多福公公……”
伺候宋如墨的人来讨示下,多福折腾了好一会儿,打了个呵欠,“好生照看着,别叫他死了,也别叫他随意走动。”
这话说得不清楚,按理说宋如墨是个奸细罪人,应该死有余辜,这会儿又说别叫他死了,难道是太后念旧情?
还是他还有什么作用?
伺候的宫人想不明白,便不敢太过怠慢,因见宋如墨发烧了一夜,两个人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额心的热度总算退了。
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也算九死一生。
柳儿打了个呵欠,“你在这里先守着,我去禀告春花姑姑一声,就说二公子的性命保住了。”
“哎,你快去吧。”
……
坤宁宫增派了侍卫,围得水泄不通。
无名总在宫中走动自然知道,便过来瞧了一眼,才知道宋家兄弟两个现在都被关在屋里不能出门了。
他有些想笑。
想笑就笑吧,偏还低着头想掩饰自己翘起来的嘴角,苏幼仪没忍住给他一个白眼,“有那么高兴?”
春花、春景等在旁看着,都以为无名是因为少了宋家兄弟两个对手才高兴的,没想到无名抬起头,正色了许多。
他道:“太后终于可以不用在他们面前假装沉溺男欢女爱了,这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他的理由,和她们想象的并不相同。
连苏幼仪都怔了怔,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而高兴的,“你说的也是。从一开始我就料到会有今天了,要不是因为我心存不忍,很早之前我就没必要再演戏下去了。”
在一开始得到苏清和宋家兄弟往来的书信时,苏清这个往她身边安插奸细的大不敬之罪便可定下了。
结果一直拖到现在,苏幼仪才真正肯动手。
无名微微笑道:“太后不仅从此不必再演戏了,还能彻底拔除自己心里的一根刺,这是好事。”
他早就对宋家兄弟二人老是围绕在苏幼仪身边而不满了,前阵子苏幼仪更加为了挑拨宋家兄弟的关系,总是让宋如墨在眼前晃。
无名为了配合她的计策,也只能尽量少来坤宁宫,还叫人议论他已经“失宠”了。
听见那些议论,无名每每哭笑不得,又无法辩解。
如今总算是好了。
苏幼仪忽然想起了什么,朝他道:“坤宁宫的情况不能让外头的人知道,可宫里人多眼杂,旁人就算不知道宋家兄弟出了什么事,也会觉得坤宁宫增派了那么多侍卫看起来诡异。”
无名想了想,“太后的意思是……”
苏幼仪莞尔一笑,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番,她呼吸的热气吐在他耳际,让他几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