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夫妇二人正想花点银子雇个人来修棚顶,没想到这两个士兵就主动来了,他连忙从袖中摸出一小串铜板来给那两个士兵。
掏完又觉得少了些,毕竟人家军爷修得又快又好,瞧着棚子比之前牢固许多,比一般民夫修得要强。
还是多掏一些吧?
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转过头,“老婆子,你那边还有多少铜子?快拿出来给我凑一凑……”
“别,大爷您别麻烦了。”
那两个士兵也看不上这点钱,更要紧的是他们今日不是为了钱来的。
那老头子还以为他们嫌少,忙让老妇把她身上的钱也掏出来,直到两个士兵按着他的手要求他把钱收回去,他才相信这两个军爷真不是为钱来的。
不是为钱,那他们为何这么好心?
他们这里在院中推搡,不少邻居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见着两个穿军服的人站在这里,他们也不敢靠太近,只是围在院门外指指点点。
见事情闹得有点大,不解释清楚反而容易让人误会,两个士兵这才细细给他解释,“太后有令,说是今冬这场初雪太大,百姓们一定没有事先准备好。特命我们城防军出外巡逻,若是见着谁家屋棚摇晃又没有壮年男子在家的,就帮忙加固。若是见着路边乞丐快要冻死的,就帮忙找个暖和的去处。”
听了这话,老头恍然大悟。
而围在院子外头看热闹的人也都明白了来龙去脉,顿时不再畏惧这两个士兵,反而大声称赞起他们来。
两个士兵从前从未被百姓这样称赞过。
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百姓们听到后会这么高兴,这一瞬间他们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做军人的意义。
就算太后不会奖赏他们,他们现在也乐意为百姓服务了。
“别谢我们了。”
他们不好意思道:“要谢只谢太后皇恩浩荡,我们只是听命令办事的,不必谢我们。对了,你们还有谁家棚子没加固的?”
“我家我家!”
“我们家也是!”
邻里邻居簇拥着他二人朝外走去,边走边道:“快到我家去,刚炖了上好的火腿呢,你们吃了再干活!”
“不不不,我们不能吃……”
“哎呀,我们刚才都听见了,太后不让你们收钱,又没不让你们吃肉!”
……
城防军和京兆尹府都出动了,一时间京城巷陌中热闹起来。
有不少官宦人家听说这是太后的命令,也跟着凑趣,将自己府里的家仆都打发出来,在府第附近的贫寒人家帮忙,以此企图在太后心里落一个好印象。
有这些官宦人家跟着,也给城防军和京兆尹府的衙役减轻了不少负担,差事很快就办妥了。
苏幼仪听完之后忍俊不禁,同季玉深吐槽,“我忽然想起先前叔父说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志明刚成为阁老的时候?”
想起这个苏幼仪就好笑,“叔父那阵子被烦透了,他想去庙里给志明上个香,请神佛保佑志明仕途通畅。可每次他准备出门,都有许多官宦贵戚想跟着凑趣,要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去上香。这些所谓官宦贵戚,一个个都是跟屁虫。”
季玉深笑了笑,“难怪叔父他不愿意,从前我也见过相似的景象,说句不夸张的,那场面大起来就和皇帝出巡一样。不是什么人都敢经受这样大的排场的,叔父做的对。”
苏幼仪眼珠子一转,心想大约只有当初的李阁老那样的人,才敢经受比皇帝还大的排场。
季玉深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苏幼仪。
外头大雪下得满地白茫茫的,苏幼仪却穿了一身银红小袄和遍地金的白裙,脚下蹬的又是一双正红的羊皮小靴。
红白相配,显得她十分娇俏可爱。
再看架子上挂的是件银红的火狐披风,季玉深心里便明白了,她这是做好了出去玩的准备。
眼看外头积雪也差不多了,苏幼仪刚想开口,季玉深忽然站起来,默默朝里间走去,“等等,我换身衣裳。”
苏幼仪:“……”
她还没开口呢,季玉深就什么都猜到了。
过了一会儿季玉深从里头出来,他穿了一身青色的直裰,袖口和领口绣了银色的竹叶,看起来清朗俊美。
苏幼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季玉深将披风垮在臂弯,淡淡道:“若你不想出去玩了,就在屋里看着我也成。”
说罢作势要把披风放下,宽衣解带。
苏幼仪脸一红,顾不得将披风系好,也学季玉深的样子垮在臂弯就跑出去了。
季玉深看着她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要跑出去,赶紧把她拉了回来:“外面那么冷,你这样子出去会冻到,还有以后不准衣衫不整的出去,你的美好,只能我看见,他人不行。”
苏幼仪看着突然把自己拉回来的季玉深严肃地对着自己说教,再看看自己
她不过就没穿披风而已,哪里算衣衫不整?
她也不吭声,任由他给自己整理。
季玉深没多久,就帮苏幼仪整理好了衣服。苏幼仪看着穿着整齐后,冲着季玉深做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看着调皮如少女的苏幼仪,他宠溺的眼神中带着少许的无奈。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到处是雪,厚厚的,软软的,白皑皑的,又松又软,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灰蒙蒙的天,还在飘落着雪花。
苏幼仪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白色的,白雪给大地披上了新装,神秘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