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嫔怕自己看错,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她回想这阵子来坤宁宫看到大皇子,因为近来入春衣裳单薄,她很容易就能看到大皇子里头穿的杜兜系带。
可这么多次里,她没有一次看到自己亲手绣的杜兜穿在大皇子身上。
反而这件旦儿绣的杜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李嫔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瞧大皇子这件衣裳好生精致,想来不是内务府的绣娘做的吧?”
她说着,伸手拈了拈大皇子外衫的布料,“还是蚕丝的,果然细密柔滑。”
周皇后不动声色地将孩子挪开,递给一旁的奶娘,一副抱得手酸的模样,就着奶娘怀里同李嫔谈论起来,“是啊,这件衣裳是我娘亲手做的,不过用的是内务府送来的蚕丝。这样好的蚕丝只在宫里,外头是寻摸不到的。”
听见是周夫人亲手做的衣裳,李嫔道:“原来如此,想来一定是周夫人在宫里照顾皇后娘娘坐月子时做的。臣妾先前看连旦儿都在亲手做针线,一定也是为大皇子做衣裳吧?”
旦儿听见提起自己,连忙上前一步,笑着回道:“李嫔娘娘说得是,也是奴婢一点穷心。要说各家各府还有内务府并宫中各位嫔妃娘娘,还有御园那头送来的衣裳不计其数,我们大皇子穿是穿不完的。可奴婢总想尽自己一点心意,不止是奴婢,坤宁宫旁的宫女嬷嬷也是如此呢。”
“是啊。”
跟在旦儿身后的小宫女一下子意会,忙替旦儿圆话,“我们私底下还攀比着呢,都争着想让大皇子穿我们做的衣裳。所以有些王公大臣府上送来的衣裳,大皇子一次都没穿就已经小了呢。”
言下之意,李嫔送的杜兜大皇子就算没穿上,也是很正常的。
李嫔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心里也拿不准周皇后到底是不是防着自己,却听和嫔笑道:“皇后娘娘,臣妾听说刚出生的孩子穿旧衣服反而好呢,等臣妾的孩子出生了,能不能请皇后娘娘赏些大皇子的旧衣服给我们?”
“确实有此一说。”
周皇后笑道:“不瞒你们说,宸儿刚出生的时候穿的就是我娘从家里带来的,我小侄儿穿过的衣裳。等你的孩子出生,本宫自然拿宸儿的衣裳给你的孩子穿。”
和嫔十分欢喜,忽然想起李嫔曾经给大皇子送过亲手绣的杜兜,当时周皇后说会给大皇子穿,也不知道大皇子到底有没有穿。
倘若到时候皇后赏赐时不留意把那杜兜也给自己了,她可是绝不会给自己的孩子穿的!
正说着话,忽见小纪子从坤宁宫外走来,进来笑吟吟地请安,“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诸位主子请安。”
“免礼。”
周皇后朝他抬抬手,小纪子起身道:“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去乾清宫说话呢。哟,正好大皇子没在睡觉,也请一并带去乾清宫吧。”
“好。”
小纪子没说皇上叫她什么事,周皇后心里大抵有数,也没细问,只朝众嫔妃道:“你们先回去吧,空了再来说话。”
“是。”
众嫔妃告辞,周皇后便带着大皇子去了乾清宫。
回去路上,李嫔看了和嫔一眼,故作不经意道:“皇上来传皇后娘娘,也不说是什么事,皇后娘娘也不问,真叫人费解呢。”
“有什么可费解的?”
果然,听见李嫔也有想不通的事,和嫔忍不住骄傲地搭话,“自然是皇上时常请皇后娘娘去乾清宫说话,皇后娘娘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才不问叫她什么事。”
李嫔听罢故意激她,“你得意什么?好像你知道皇上叫皇后娘娘去做什么似的。你不过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
“谁说我不知道?”
和嫔白她一眼,她时常去坤宁宫,周皇后待她也格外好一些,有些话自然肯同她讲,故而这事她正好知道。
她道:“皇后娘娘多好学,一心想求教朝中名儒大师。可是又不好叫外男进坤宁宫,所以……”
“所以什么?”
和嫔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捂住了嘴,目光躲闪,“没什么,我身子不适,先回宫去了。”
说罢脚步匆匆地离开。
李嫔站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虽然和嫔的话没说完,可以李嫔的通透早就猜个扒九不离十了。
和嫔一面朝储秀宫走,一面嘴里叽叽咕咕,“糟了,皇后娘娘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事,皆因信任我才告诉我的,我一时受不住李嫔的激将法,居然告诉了她!这,这叫我怎么面对皇后娘娘!”
“和嫔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两个常在问着她,和嫔更加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没什么。”
周皇后到乾清宫,果见里头苏志明和几位翰林学士在,见着周皇后,众人都起身请安。
“请皇后娘娘安。”
“诸位大人免礼。”
周皇后亲手抱着大皇子,笑着走进去,“本宫来的不是时候,打搅诸位大人议事了。”
“皇后娘娘言重,其实政事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
苏志明笑着开口,周皇后上前将孩子抱给元治,元治接过来看了看,大皇子还很清醒,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他心情大好,抱着孩子走下来,“舅舅,你也许久没见着宸儿了吧?给你瞧瞧。”
苏志明没有直接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