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嫂子之死对杜萱娘的打击是空前巨大的,她是杜萱娘来到这个世上后唯一一个给她母亲一样关怀的女人,她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
杜萱娘包括所有周嫂子的亲人朋友都低估了失掉孩子对周嫂子的打击,接着又是周五的意外死亡,直接让她断了生机,所以她才会在头一晚会做出那样的安排,可惜没有一个人看出其中蕴含的死志。
归根结底周五夫妇的死起源于朱家和秦三丫母女的算计,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她们。
被重新打扮过,穿上一身素衣的周嫂子静静地躺在棺材内,眼睛外凸,嘴角因拉扯而歪斜,仿佛在诡异的微笑,杜萱娘阻止了想要将棺盖合上的张富贵。
“玉娥,你母亲还有一个好姐妹没有来看她,我们去请她过来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否则你母亲会死不瞑目的。”
周嫂子娘家两个嫂子诧异地抬起红肿的双眼,问周玉娥,“还有谁?”
周玉娥听明白了杜萱娘的意思,浑身一震,脱口道:“对面的秦婶子和三丫妹妹,是她们告诉我母亲,我被朱家欺负,嫁妆被偷,我母亲心慌意乱之下才摔了一跤,失了我弟弟,她们对我母亲这样好,怎能不让她们来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婶子,舅母,请你们随我去一趟秦家如何?”
周玉娥的舅母们与周围的人们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周嫂子小产是有原因的。
于是,一群女人浩浩荡荡地便去了秦家杂货铺,秦掌柜刚吊唁回来,正在柜台内唏嘘,看到戴着重孝的周玉娥与杜萱娘,还有周嫂子娘家的亲戚们站在他的铺子外面。忙迎了出来,尤其是那个杜萱娘他可得罪不起,香草还在她家里做事学养猪呢。
“杜娘子,玉娥,你们怎么过来了?需要什么东西叫个人过来拿就是了,不用你们亲自跑来跑去的。”
“秦大叔,我们这次来是请秦婶子与三丫来见我母亲的最后一面的。”周玉娥语声沙哑,却透着一股罕有的坚决,周五夫妇之死仿佛一剂促长剂,让一个羞涩的少女一夜之间成熟。至少外表看起来是坚不可摧的。
“她们两个?这两个人讨嫌得很,我好几天都没让她们出门了,我看就算了吧。没的让周嫂子走得更不安心!”秦掌柜嫌恶地说道。
“秦大叔,我母亲要是见不着她们应该更不甘心,毕竟她们一直要好,大年初二我弟弟流掉的那天,还承蒙秦婶子与三丫妹妹亲自去看望我母亲。这最后一面她们是一定要见。”
秦掌柜一听也起了疑心,脸色突变,“你是说你母亲摔跤与她们有关?”
周玉娥不答,只冷冷地看着秦掌柜,秦掌柜猛然想起了什么,掀开门帘便喊道:“三丫。将你母亲拖出来!”
好一会儿,秦三丫苍白着脸一个人出来了,几天不见。秦三丫瘦了好大一圈,显得整张脸上便只有那双还算灵活的眼睛还有点人气。
“父亲,母亲刚吃了药躺下,我在后面已经听到玉娥姐姐要我们去见婶子最后一面,母亲恐怕去不了了。就由我一个人前去吧?”
“那怎么行?秦掌柜娘子才是与周嫂子情同姐妹的人,你是代替不了的。”看到秦三丫。杜萱娘感觉身体中有部分战斗细胞在复活,直接抢过周玉娥的话头。
秦三丫看到杜萱娘出言,立刻全神戒备,“可也没有强迫生病的人去见一个死人的。”
这个秦三丫还真是悍不畏死呢,杜萱娘竖眉道:“若我们就是要强迫呢?如果不想像朱家一样的下场,你们两个最好立刻随我们去周家给躺在棺材里的周嫂子一个交待!”
秦三丫脸色大变,想要大骂,却被秦掌柜抬手一巴掌,“叫你去便去?难道还要老子亲自去将那黑了心的疯婆子抓出来?”
秦三丫捂着脸恶毒地括她的父亲,“哼,你们想欺负我母亲,便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周家人会上吊,难道我秦家人便不会上吊么?”
众人犹豫了,大家让秦掌柜娘子去灵堂也不过是想出口气,并不想又搞出两条人命来。
“哼,你要上吊,要跳河,要吞药那是你的自由,也是你们的罪有应得,”杜萱娘缓缓来到秦三丫面前,“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再选上吊这种方式了,太痛苦,跳河污染水源,吃药倒是干净,很适合你们!”
“两位嫂子,胡姐姐,张大嫂,江婶婶,你们不是孝中人,再说秦掌柜也已经答应了,就麻烦你们随我亲自进去请秦掌柜娘子出来吧?”杜萱娘直接对身后众人说道。
一群人立刻分了两拨,一拨由杜萱娘带着去后院请秦掌柜娘子,另一拨人则直接将秦三丫控制起来。
杜萱娘实在不明白像秦掌柜娘子这样的人既然敢做坏事,却又不敢承担和面对由此带来的后果,让周家疼不是她们母女想看到的吗?如今周家家破人亡,她杜萱娘从此后会为这场灾难永远背负愧疚,这辈子都别想放下来了,她们应该春风得意,拍手称快才对啊!
杜萱娘几人将秦掌柜娘子从她家的大衣箱里拽出来,与秦三丫一起被半拉半拖地弄到了周家的灵堂内,惨白的布幔下,燃烧着的白色烛火闪闪烁烁,一屋子好奇的人,却静得落针可闻。
杜萱娘与周玉娥拉着秦三丫母女来到周嫂子的遗容前,幽幽地说道:“嫂子,如你所愿,我们将你的好姐妹秦掌柜娘子及秦三丫请来了,你可将她们看清楚了,将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千万别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