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娘回屋去拿了《春秋解》,《孔孟》两本书送给孙宝儿,“杜姨知道你家中定然也有这两本书,但这是杜姨送你的,你一定要读好它,你义哥哥与尚哥哥的先生说读懂了这两本书,至少可有五成机会考上贡生。”
孙宝儿过来接了,郑重其事地收好。
“这是玉娥姐最得意的几件荷包与络子,杜姨看你很喜欢,便全送你了,记住以后不可轻易使性弄气,自己的事尽量自己做,你若改了这些,将来杜姨还送你好东西。”
杜萱娘将一包绣品送给孙金铃,孙金铃高兴得不得了,忙不迭地点头,“杜姨放心,金铃再不像从前那样了,我也要将小楷字练得如青橙一样好。”
孙旭山被刺激到无语,为何他的一子一女到了杜萱娘面前便如乖顺的小绵羊,他对这两个孩子却永远束手远无策?
崔府缓缓行驶的马车内,气氛沉滞得似要凝固,崔颖呆呆地望着窗外,初见时一身红色嫁衣的杜萱娘巧笑嫣然,如同深山里逃出来的精灵,给他带来的清新及心动仍时常在梦里萦绕。
可是,不知不觉间她的精灵越飞越远,他竟茫然无觉,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李进与他差不多时候遇到杜萱娘,却从未想过李进那种狂傲不羁的俗人居然也会对杜萱娘这样的女子感兴趣,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杜萱娘放到自己身边,杜绝别的男人的一切机会,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他将机会给予了他们,想至此,崔颖心中一阵抽痛,脸色又开始泛白起来。
一直沉默的韩略终于忍不住叹气说道:“大人这是何苦?杜萱娘并没有嫁给李进,你们的机会均等。”
“不,我已经失去萱娘,她的心如今已偏向李进,我很后悔当初太拘泥于形式,太注重她的感受,没有及时将萱娘接进府中。”崔颖痛心疾首。
“大人并不了解这位杜娘子,她虽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却有三十岁女子的见识与智慧,大人不能以普通女子的心理来揣度她,你若真这样做了,恐怕更加适得其反。杜娘子这种才貌双绝的女子易得男子的看重,却难得男子的爱重,大人,你要想清楚你是爱她的才,还是爱她的人。”
“这又有什么不同?”
“你若是最爱她的才,便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弄到你的身边,不论谁得了杜萱娘的匡助,必能成就一番事业,这是勿庸置疑的。你若是爱她的人,便爱他所爱,想她所想,直到有一天她也爱上你?”
“爱她所爱?”
“她的孩子,她的家业,还有李进!”此时韩略如一头凶狠的饿狼,对崔颖步步紧逼。
“我可以爱她的孩子,我也不喜欢她被关在家里做笼中鸟,但是我很厌憎李进这个人。”崔颖双目赤红,冲韩略吼道,“凭什么要我去爱他?”
“那么还有最后一条路,从此远离这个杜萱娘!”韩略一字一句地说道。
崔颖就这样凶狠地瞪着韩略,仿佛眼前的这个老头就是他的弑父仇人,韩略却好整以暇地翻看着手中的一本线装书,直接无视崔颖的痛苦,愤怒,以及纠结。
杜萱娘呆立在洒满夕阳余辉的院子里,心潮也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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