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嫂子点点头,正要去张义屋里,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周五等人终于回来了,人群中却不见张正的影子。
“张家娘子,张兄弟回来了吗?”周五进门就问。
“没有回来,蒋三他们是要去青龙河边乘船离开果州,你们是从那个方向去追的?”杜萱娘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们三个基本上是一前一后出去的,怎么会追丢了人呢?
“我们只叫了三四个邻居,怕惊动巡夜之人,分了两路朝青龙河那边去的,直到我们两队人汇合都没有看到张兄弟,也没有碰见张三一伙。”大家伙都神色疲倦,看样子也累得不轻。
“估计张大哥是向别的地方去了,因天黑没有带灯火出门,在什么地方窝着呢,等天亮他自然就回来了。邻居大哥们都辛苦了,先进来喝杯茶水,坐着等一等张大哥,若再不见他回来,到时再拜托邻居大哥们!”
“张家娘子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这样黑灯瞎火地乱找也不是办法,等一等再出去找也行!”周五与邻居们商量了一下,便进屋里暂事休息,周嫂子也打精神来给这些好心的邻居们倒茶水。
张义身上血水与泥水混合,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抹眼泪,杜萱娘看得更是心酸,现在最担心张正的人就是他了吧。
杜萱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欠张正的是越来越多,希望老天开眼,不要让他有事。
杜萱娘转身又进厨房去打来热水,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剪刀,布巾与伤药,放在张义面前,高声叫道:“玉娥,过来帮帮忙!”
杜萱娘与周玉娥二人一齐动手将张义的衣服剪开,将血污清洗后,再敷上伤药。张义身上有多处伤口,好在都不深,伤口的血液也已经自行凝固。
在给张义上药的过程中,这个倔强的小子仍旧一言不发,任她们二人摆弄,只不时抽泣一下,杜萱娘知道,那不是因为伤口痛的,而是在为他相依为命的父亲担心。
天已经大亮仍不见张正回来,除周五外,其他邻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家虽然顾着平日里的邻里情分,可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百姓,都要为自己家的生计奔波,已经为张正的事忙活了一夜,再让他们搭上白天的时间,周五开不了这个口,杜萱娘一个刚嫁进来的女人也没这份情面。
杜萱娘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昨晚各位邻居大哥辛苦了一夜,想必肚子也饿了,昨夜里还有些饭菜没有吃完,我马上去热热让大家填填肚子!”
当即有二个人表示不用了,家里还有事,要回家看看再过来,杜萱娘只得千恩万谢地送他们出门。
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心思吃饭,草草地吃了几口便下了桌子,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还要到那里去找张正。
杜萱娘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如果张正没事,他没有理由现在都不现身。
周嫂子领着玉娥过来安慰她,并且诅咒万恶的蒋三一伙,让杜萱娘心里好受了一些。
张正的死讯在巳时,周五打算去李家商铺看看时传来。
由张家去青龙河码头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左边绕驿镇一圈的青石板路直接抵达。另一条比较近,但是要越过一道叫燕子岭的山梁。
张正的尸体被人在燕子岭下的山沟里发现,里正在派人通知张家的同时,也叫人上县衙报官去了。
当杜萱娘等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事发地时,远远地就发现倒卧在草丛中的刺目的大红色,那是张正身上还未及脱下的吉服的颜色。
张义跪倒在他父亲的尸首旁边,反倒不哭了,只看着他父亲的脸发愣。
杜萱娘双目紧闭,强行压下脑子里的眩晕,用手轻轻将张正不甘的双眼合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张大哥,是我欠你的,我知道你最挂心的是什么,我答应你,有我杜萱娘在,必有张义在!”
杜萱娘没有太多伤心,张正与她毕竟认识不过几天时间,有的只是满腔的愤怒与愧疚。
她愤怒于蒋三等人的凶残,更对自己利用张正来达到摆脱苟家与王家的目的,最后害张正丢了一条性命之事感到愧疚。如果没有她,张正忍了多年,或许还会继续忍下去,没有昨夜张正的冲动,也就不会发生后来之事。
就算她不是害死张正的帮凶,她也是促成张正死亡的因素之一,如今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杜萱娘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除了替张正报仇,便是替张正将张义抚养成人,虽然她这个名义上的后娘也比张义大不了几岁,但这是她无法逃避的责任。
现场周围全是从驿镇上赶过来看热闹的人,李进与亲随李甲一等人,还有崔颖主仆四人竟然也在其中。
“萱娘,你要节哀!我们今日本来打算再去黄羊镇看看的,结果一出驿站门,就听说燕子岭下死了人,便随着看热闹的人一起过来了,没想到竟是张老板!昨晚我们走后,你们家到底又发生了何事?”崔颖满脸的惊怒与疑惑。
杜萱娘再次闭目一小会儿,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和情绪,将蒋三在客人们离开后带人再次回到张家抢劫,打伤张正父子,张正追出去后就失去踪迹,却听到张正的死讯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张老板不是蒋三杀的!”李进在人群中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正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与里正等人都恼怒地看向他,事情明摆着,张正若不是被抢劫后急于逃跑的蒋三所害,还能有别人?
李进却不理会这些人,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