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残局
紫微垣星辰阁的砖瓦,终究没有再落下,此时此景难为情。
常曦临走的时候,路过那片已经空了的桃林,依稀还有往日的灼灼芳菲,只是桃花落尽,桃树已除,人面亦是早已面无全非,他们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回首望一眼古老的地方,这里孕育了她幼时,又承载了少时的记忆,可这些苦痛她宁愿从不曾想起。前事纷扰,过于惨痛,如今历历在目,让她一颗刚回的心,承担不起这样的沉重。
重华,我从不曾怪过你,只是天道赋予你的责任太重的,你也只是做了你该做的。可堪岁月不能回首,若有来生,你们还是不要再见了。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不相识。
“常曦,你还好吗?”半空之上,有犹豫的声音传来。
常曦仰头,那人一身鹅黄的长裙,还是昔日的模样,却又那么久不曾见了。“小花,许久不见了。”
她自空中落下来,一脸惊喜的望着常曦,语中带着哽咽,“你想起来了,常曦,你想起来了。”或许是几万年不曾这样靠近她,花泣雪上去将常曦抱住,眼泪随即落下。
“我想起来了,小花。”常曦没有反抗,任由她将自己抱住,须臾一刻,她才推开花泣雪。“紫微垣今日只怕不安生,你且回去看着幽冥司。”
花泣雪这才发现,地上的斑斑血迹,她低头的时候,便是自己衣裳上都是血迹,她握住常曦的双臂,看了一圈,这下泪都止回去了,“你,你同平生帝君——”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莫怪今日在幽冥司,淮渎说紫微垣出事了。
她刚到紫微垣的时候,紫微垣风云大作,便是星辰阁那漫天流行都纷纷坠落,人间已有大难,只怕她幽冥司都要忙活了。
“小花,你日后同庚辰帝君好好的。”常曦别过头,竟有些无法面对花泣雪。若是从前的自己,定然是无法再面对花泣雪的,可如今她再看花泣雪的时候,已是无波无澜,或许这个世间,她可以原谅任何人,却独独面对重华的时候,太过苛刻。
常曦抹去嘴角的血迹,朝着紫微垣的大殿跪了下来,磕头三拜。一拜谢天恩,二拜愧父神,三拜为今日逝去的众生。她起身的时候,便是连花泣雪也不看了,踏云便走。
“娘亲!”
云端的人停了下来,看见大殿前面的小儿,忍住眼中的泪意,道:“无玦,今日你便留在紫微垣,去看看你父君吧。”
到底没有狠下心,常曦消失在天外天。
无玦看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不知为何,突然有泪意涌上来。他环顾紫微垣,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太大了,禁锢了他父君的一生,也隔绝了他母亲的一生。
可这一生,他又为何来到这里?
“无玦,别哭了。”花泣雪不忍,上前安抚道。
只是无玦面『色』寒冷,看向花泣雪的时候,竟不似一个小童的目光,那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却句句刺人心扉,“你们究竟是以何脸面,个个都想要我娘亲的原谅,当年你们那样决绝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娘亲有多痛。便是站在连站在我娘亲面亲都不配,却一个个跑来演得什么苦情戏!”
“无玦……”这不是她见过的无玦,花泣雪所见过的的哑口无言,半丝都不能反驳。
“住嘴,我的名字只有我父君和母亲才配叫,你算的什么东西。”无玦睨了一眼,朝着虞渊的方向走去,离开一段距离的时候,他顿了顿,又道:“幽冥司的上神,日后不可再上东荒和紫微垣。”
花泣雪眼睁睁看着他离去,胸口憋闷的难受,连哭都哭不出来,身后有人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他日后承袭东荒和紫微垣,八荒朝贺,四海跪拜,便是九重天也要跪伏在他脚下,这天下就是他。小雪,他是平生帝君同东荒元君的孩子啊。”
不仅仅是常曦的孩子,他有与生俱来的职责,日后是要肩负天下的。“你也该放下了。”
“我以后再不去打扰她了。”花泣雪趴在淮渎的肩上嚎啕大哭。
无玦临近虞渊的时候,虞渊的月桂开的正香,便是那一轮明月都分外的亮,升在沧海之上,铺了满满的月华。而他的父君,就站在月桂树下,一动也不动,就望着那满树的月桂花。月台之上,还站着许多他都不认识的诸神,他想那些人,估『摸』是在防着父君做傻事吧。
他先路过的月台,慎言已经看见他了,迎了上来,道:“少君。”
“今日紫微垣似乎并未请的诸神,倒是都来齐了。”无玦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童音,可话里的嘲讽之意太过明显。“慎言啊,我们紫微垣何时连待客之道都如此散漫了,请去大殿喝茶去。”
方才一方动『乱』,他们都知晓了紫微垣向来无欲无求的平生帝君,竟苦苦求着东荒的元君,如今这小儿一到,他们似乎都恍然大悟,竟是连孩子都有了。
如今的重华,已是没空再管这些事了,慎言自然是听无玦的,请了这些上神们前去喝茶了。只是如今正值多事之际,他们哪里有什么心情喝茶,于是便纷纷离去。月台之上,很快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二人。
“你且去劝一劝你父君。”青玄『揉』了『揉』眉心,凝神望着这个小少年,“你母亲这次,有些过了。”即使是决裂,也要先安稳住局面,而不是一走了之,他以为常曦已经稳重了许多,没想到还是当初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