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折中了一下,“点火之后,你叫炮手都远远跑开,不要待在炮位上。”
胡素一愣,随即答是。
轰轰轰,连续几声炮响,中间还夹杂着一声巨响。杨炯和胡素等人站在远处,只见其中一门虎蹲炮被炸成了两瓣,而且还有些扭曲。黑烟袅袅不绝,
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大伙都没顾得上捂鼻子,一个个目瞪口呆,眼里满是惊疑。
杨炯最早反应过来,平静地下令,“去,把炸膛的那门炮的炮手叫过来。”
胡素一脸通红,震怒地跑向那些炮手。
一会,那几个炮手被提溜过来,脸上写满了羞愧和惶恐。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整个重炮营就这四门虎蹲炮,第一次试炮,就把一门炮给弄没了,四去其一。
七个炮手,很自觉,很整齐地跪在杨炯面前,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杨炯面无表情问道,“刚才装了多少火药?”
一个兄弟抬起头,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回道,“大当家,是小的装的,没仔细记。小的,小的估摸着,装了有个两三斤吧!”
杨炯一听,差点没被气晕。如果没记错,在看过的资料上,好像规定是七八两的装药。两三倍于
规定的装药,相应的膛压肯定大大增加,岂能不炸膛。
长舒一口气,杨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装药的时候,你怎么会想到装个两三斤?”
见大当家好像没有追究的意思,这名兄弟的一颗心也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当家,当时小的就想,这火药装得多,肯定打得响,打得远。小的也就是想露个脸,让大当家高兴高兴哩!”
强行压住上前踢上一脚的冲动,杨炯低头挥了挥手,示意跪着的兄弟赶紧离去。
目送一帮如蒙大赦的炮手,杨炯瞥了一眼胡素,说道,“胡素,你再带上几个人,跟我去大帐。我来教你怎么打炮!”
…
重炮营第一次试射,就炸膛了一门虎蹲炮,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
在即将进剿苗疆的关口,这么一个坏消息,立即引发了大伙的揣测和议论。
“仗还没打,炮先炸膛。这里面,会不会有些道道?”
“嘿嘿,重炮营,还真是给咱们虎山军长脸哩!没炸到敌人,先把自家的炮给炸了!”
“手下只管了几十个人,就是指挥使了。啧啧,月饷三十二两哩!老子管了百把号人,月饷才八两…”
不用说,这是一个百夫长说的。这次虎山军的编制是改了,但薪饷制度还是原样不动,从普通的兄弟到营指挥使,每升一级翻一番。胡素的重炮营,虽然人手少,但是架子大,拿最低二两饷银的,竟然比拿千夫长饷银的还少,这让其他营头的兄弟们很是眼红。
当胡素知道这些调侃和议论后,既憋屈难受,又惶恐不安。
作为七个营指挥使之一的重炮营指挥使,胡素当然不在乎其他兄弟们怎么看他,但却非常在乎杨炯怎么看他。胡素很认可自家婆娘二丫的一句话,咱当的是大当家的官,是给大当家当官,关别人什么事
。话糙理不糙,胡素就认这个理。
出征前夕,重器崩裂,多少让人觉得是不祥之兆。这片阴云,显然已经笼罩在大伙心里了。就是不知道,大当家是不是也会把火炮炸膛,看成是不祥之兆。
进剿苗乡,如此大事,竟有可能被自己影响耽误,胡素觉得自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