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娅腾地一下从床边直起身来,她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涕泪,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醒过来、能让他和我说说话,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什么罪都愿意受!”
“包括重新开放水井塔,把水源还给村民们吗?”伊莎蹙起娇俏的眉尖,期待地问道。
“不、不可以!一旦开放水井塔,一切都完了……”阿莉娅突然变了脸色,坚决拒绝,接着,她眼露杀机地望向京墨,“救他!用你所知道的一切办法救他!你既然能把他身上的毒斑治愈,你一定是山神派来救他的!你若拒绝,我就杀了你的相好!”
京墨凛然无惧地挡在画十三面前,扫了一眼床上的病人,无奈道:“拒绝与否,不在我,在于你。”
“我?我怎么可能拒绝你救他!”阿莉娅近乎哀嚎。
“排淤血以解毒斑,施强针以通脉络。救他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我在他心口上巧施强针来提一提命。但是,也只会是回光返照的昙花一现。”京墨解释的语气越来越低,她渐渐不忍心看阿莉娅脸上惊讶渐转失落的神情。
“回光返照?昙花一现?你这是什么意思?”阿莉娅的空洞眼神犹如熄灭的烛台。
“施针之后,他能像正常人一样安然无恙。”京墨吸了一口气,尽量说得柔和熨帖,“但是,最多只能维持三天。三日之内,他的心脉会一寸寸迸裂,直到…直到伤断心脉而死……”
阿莉娅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床边,眼神闪烁着不停摇头,好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仅有的一根稻草却怎么也抓不着。京墨黯然别过头去,画十三扶了扶她的肩膀,她抬眸看着他安恬温润的眼底,不禁想着,如果躺在床上的是他,她会怎么选?是选三天安然无恙地苏醒相伴,还是选长久不衰的昏迷不醒?
“救他。”阿莉娅在默然良久之后,喃喃挤出这两个字,京墨或许没听清楚,也或许不敢相信,毕竟,只有三天,三天之后的痛苦和永诀,该做如何消受?
“救他!我说救他!现在!三天也好,三刻也罢,我要他醒过来,我要他睁开眼睛看看我,我要他活生生地爱着我!你不知道,看着这样死气沉沉的他整整三年,已经让我发疯!让我癫狂!”阿莉娅抓着京墨的胳膊,嘶吼间涕泗横飞,眼底深处盛满了痛苦而无望。
“我知道这样守着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京墨低眸黯然喃喃自语,画十三抓她的手更紧了紧,京墨抿起一丝安定人心的浅笑,定定地看着阿莉娅,“那么,什么时候施针?”
“现在。”阿莉娅眼底泛起了猩红,斩钉截铁地说道,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画十三冲京墨点了点头,京墨从褡裢里拿出药包,开始在病人的胸口探穴下针。阿莉娅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她的丈夫,哪怕眉尖一蹙、一呼一吸都深深牵动着她的心神。画十三低声询问伊莎:“长灵呢?”
伊莎瞥了一眼阿莉娅的注意力全在病人身上,她回了一句“后院”,便溜出去找长灵被关的地方去了。
“咳、咳咳——”三根强针刺入胸口之后,病人突然涌起一阵强烈咳嗽。
“阿广、阿广!”阿莉娅连忙抱住了病人,恶狠狠地冲京墨吼道,“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他需要把积郁于心的凝滞气血打通,咳嗽是难免的。”京墨拍了拍阿莉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还有三针。”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轰然嘈杂的躁乱之声,接着,一个戍守的民兵行色匆匆、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跪地禀告:
“首、首领!大事不妙了——响子帮倾巢出动,来找咱们报仇了!那帮主亲自把咱们城门上吊着的他们属下的尸体放了下来,瞧这架势气焰,来势汹汹!这可怎么办啊首领!”
阿莉娅听他如此吵闹,轻轻放下了怀里的夫君,一脚把民兵狠狠踢翻在地,咬了咬牙压着嗓子说道:
“我记得我说过,不管出了任何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间房里,打扰我的夫君。滚出去!”
“首领,可是外面兵强马壮的响子帮已经——”
“滚,出,去。”阿莉娅极力压制着眼里的怒火,沉声吩咐道。
民兵知道阿莉娅火爆起来六亲不认的作风,也不敢多说半句,只好悻悻出去了。阿莉娅转身走到床边,伸手无限轻柔地抚过她夫君的额头、侧颜,然后一反凶煞威严之态,突然“哐当”一下跪在了京墨面前:
“京药师,夫君就交给你了。拜托了。”
接着,阿莉娅扫了一眼屋内,皱眉问道:“伊莎呢?”
画十三没有搭话,阿莉娅也来不及再多耽搁,她从袖中娴熟地掏出一把明光晃晃的短刀,出门前对画十三交待道:“看住伊莎,让她在这里守着她姐夫。”
画十三默默点了点头,接着,他听到阿莉娅健步如飞、脚步铿锵地冲到了府门上,边走边嚷道:
“慌什么!他响子帮虽素来与咱们争夺水源,交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是杀了他们几个夺水的头目,竟这样大动干戈地找上门来!”
一旁的步兵绝望而惊惶,都已急出了哭腔:
“可从来没像这回这样,连帮主都杀上门来了啊!看样子,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灭门夺水...…”
阿莉娅三步两步从门阶上下去将那卫兵踢翻在地,一声大喝:
“老娘盘踞风波镇三年,哪件事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