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府中,君卿睿自萧府策马而归,到了府门见红绸铺地,红等高挂,红缎绸花一路蔓延,面上阴沉之色不由更浓,只觉一阵讥讽。

今日本该是他迎娶盛旖滟的日子,若他依从了皇祖母的指婚,此刻正该是拜堂成礼的吉时,想到和那个女子,他竟不再觉着排斥恶心,而是自心底滋生出一种隐隐的期待和喜悦。

而这种心情此刻出现,也令他更加的暴躁狂怒,烦闷气堵,他盯着那府门前的喜庆装扮,眸光陡然一厉,接着猛然起马背上侧身,一把抽出侍卫江蓝腰际长剑,一蹬马镫,身影飞纵而起,寒光一闪,噗噗噗数声响起,登时众人只觉光线大黯。

抬头看去,却见挂在王府高门之下的三个大红喜字灯笼瞬间已被翼王手中寒剑劈成了碎片,烛火熄灭,宫灯碎散,扑簌簌地散落了一地。

君卿睿几剑挥出将灯笼砍成了碎片还不解气,落地后腰间的七星寒镖同时从指端飞出,两排寒芒像流星一样疾飞而出,伴着噗噗两声响,光线彻底黯淡下来,却是沿着王府内道挂着的两排红灯尽数被寒镖从中心穿过,灯火齐灭。

眼前方才还是流光溢彩的一片红色喜庆,此刻已是阴沉沉的一片漆黑,君卿睿这才冷着脸一收寒镖,迈步往府中走,沉声道:“本王不想再看到任何红色的东西!”

他言罢人已远去,独留大气儿都不敢喘的众人,以及一些留在翼王府中此刻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宾客们。

翼王乃皇后和皇帝爱子,被娇宠着长大,脾气本便极大,性跋扈而狠辣,好时千百倍的恩宠都不为过,错事翻脸无情,绝不容情。

他这性子世人皆知,平日对上这位爷都免不了多几分谨慎,如今翼王大喜之日,前去抢亲却独身一身而回,且一回府还没进门便大怒,又责令将王府中所有红色喜庆物件全部撤掉,再看翼王面色阴沉,谁还敢言语?

登时偌大一个翼王府便陷入了死寂,有股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而君卿睿进了王府,也不搭理众宾客便直接进了练武楼,管家和侍卫等人只听着里头不停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个个噤若寒蝉,不敢靠近一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练武楼的大门才被推开,君卿睿面色如常走出,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漫不经心,只是略微散乱的发丝,和被汗水打湿的衣衫还显示着他方才的暴怒和激狂。

侍卫江寒见君卿睿出来,忙上前一步,他余光所望,见练武楼的墙壁上布满了七星寒镖划过,射出的利痕,交错分布几乎毁了整个练武楼,不觉心头大惊。

主子脾气不好是真,可主子发火时往往都是别人倒霉,主子一派云淡风轻,邪魅无双,何曾见过主子如此喜形于色,毫不遮掩的怒火,这样的滔天怒气,可见今日那盛府秀是将主子真真给惹到了,也不知主子打算怎么对付这盛秀。

江寒想着,君卿睿却已迈步出了练武楼,江寒忙垂首跟上,道:“沐浴的热水已给主子准备好……”

他话未说完,君卿睿便沉声打断,问道:“本王离开后萧府那边情况如何?盛二姑娘如今何处?”

他问罢,江寒一愣,方才王爷怒气腾腾地回到王府便入了练武楼,他只在担忧王爷盛怒之下会伤及自身,加之王爷分明已经恼了萧府和盛旖滟,所以他根本也没想着再去留意王爷离开萧府后的事情。

见他愣住,张口难言,君卿睿双眸眯了起来,冷声道:“废物!”

江寒忙跪了下来,心知自己这回是犯了大错,额上已冒了冷汗,道:“属下失职,这便令人前往打探消息,且自领杖刑一百,王爷息怒。”

“王爷离开后,萧虎意欲让司徒轩迎娶萧靥儿,却遭拒绝。萧靥儿不甘受辱,恼羞成怒,当众攻击盛秀,却自受其害,出尽洋相。萧夫人爱女心切,背后伤人,却被一红衣公子阻拦,震碎了胸骨,萧虎受此屈辱,再难隐忍,拔剑攻击盛秀,结果非但没能伤其一指,反刺伤了太子,太子已被送回东宫,皇上也已派了太医。如今,萧府已被太子亲卫团团围住。而盛秀被楚青依送回太傅府,在门前遭受羞辱,楚青依火烧太傅府,沈璧赶到盛府,非但没能压下盛秀气焰,反失了银霜爱马,此刻盛秀已被皇上,皇后召进了宫中。”

说话的是一个极沙哑的声音,那人似是被什么外力伤了声带,声音便像是沙粒摩擦,原是极难听的,可因话说人语调从容缓慢,又娓娓道来,倒掩饰了那种难听,而生出一丝别样的低哑味道来。

随着这声音,还有木头揉压过青石路的咯咯声,这声音落下,方有一个身影自月洞门绕了过来。

那人一身青色布衣,端坐在木质的轮椅之上,是个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脸色苍白,使得原本便白皙的皮肤越发像冰雪一般白的透明,墨发高束用同样的青色布条简单地扎着,柳眉,细目,睫毛纤长。

因肌肤过白,他的头发和眉目便显得愈发墨黑,清晰地如同画在白纸上的水墨图,身上唯一的色彩便是右眼之下的一点朱砂痣,殷红若血滴落于皑皑白雪。

这少年五官是极精致的,可却因坐于轮椅上,身影过于单薄,面色过于苍白,而气质也过于沉静,让人瞧着不由心生惋惜和叹息,觉着老天叫这样一个俊秀的少年失去行走能力,委实残忍。

少年十指如玉推动轮椅前进,缓缓进了小院,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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