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滟早知道这个世道,女子没有地位,闺中女子立了功,最多受些珠宝奖赏,大功却是要落到父兄的头上,而出嫁的妇人立下什么功劳,同理也是,加官进爵的只会是其夫家男人。
故而她醒来听闻紫儿的话,便料想到盛易阳八成会因自己救下莫云璃而逃过一难,此刻听了君卿洌的话,知道料想的没错,一时心中一堵,只笑那盛易阳人品虽不怎么样,运道却不是一般好。
君卿洌见旖滟冷眸不语,便规劝道:“太傅府总归是滟儿妹妹的依仗,虽滟儿妹妹瞧不上眼,但这样对滟儿妹妹也没什么坏处,如今你正是养伤之时,若然忧思过重可不利于伤口愈合,滟儿妹妹切莫因此事郁结在心啊。”
旖滟闻言回神,见君卿洌眸含关切,淡淡一笑,道:“怎么会,便叫盛易阳再扑腾几下也好,一波三折,几番欢喜,最后却还是落得个一场空,想来那种滋味更美妙。”
君卿洌听她声音中满是寒意,想到那盛易阳总归是她的父亲,如是恨意必定是无尽的寒心和失望换来的,一时间他眸色微漾,满满的竟是怜惜,道:“滟儿妹妹不想他好过多的是机会,如今养伤最为重要。”
旖滟点头,面上恢复恬静,道:“昨日我赶往东宫,其实是有关于水患的一些想法要……”
她话未说完,君卿洌便抬手阻止,复又拉起被子替她掩住微微滑落的被角,道:“朝中诸事,我自有安排,不劳滟儿妹妹费心于我筹谋,养伤最忌忧思费神,滟儿妹妹要我说几遍才能意识到自己是个病人,嗯?!”
君卿洌的眸中含着温暖的关切和严肃的警告,语带微责却更显温情,说话间他因给她压被子的动作而靠近她,两人瞬间目光咫尺,呼吸相闻。
旖滟话语被打断,尚未将自己的计策说出,屋中光线一闪,已有一声暴怒响起。
“好你君卿洌,趁人之危,坐收渔利,当本谷主不在了吗!”
暴喝声未落,凤帝修已飓风般到了床前,一把从君卿洌手中扯过被角便将旖滟从脖子围了个严实,目光如刀盯向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床沿上的君卿洌,那模样简直恨不能将他挨在床上的屁股烧成死灰。
旖滟被他用被子裹了个严实,不由瞧向刚刚飞身而入的莫云璃,却见莫云璃无奈地扬了下眉,好像在说,我已尽力。接着他便在桌边自行坐下,神态自若地斟个杯茶浅尝起来。
见凤帝修母鸡护蛋般严阵以待地守着她,旖滟倒不知该哭该笑了。却于此时,屋外院中突然响起了喧哗声。
“子英,你给本殿下让开!再不让,你信不信本殿下抽花你的脸!”
“没有主子的允许,谁都莫想踏足此院半步,请恕属下无礼。”
那先一个说话的是个声音有股爽利之风的女音。旖滟闻声扬眉,她知子英乃是莫云璃的贴身侍卫,是其心腹爱将,自然身份不同一般,敢对子英如此不假辞色,又自称本殿下的女子,只怕除了天宙国那位唯一的公主莲华公主以外,不做二人想。
天宙英帝陛下膝下只此一女,皇后又是出自莫家,是莫云璃的嫡亲姑母,莲华公主是莫云璃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如今朝廷大臣又有建议公主下嫁莫云璃,诞下子嗣继承英帝皇位的。想必,这也是英帝和莫皇后的意思,这位莲花公主如今寻上门来,莫不是将自己当成了莫云璃金屋藏娇的女人来找事儿的吧。
旖滟想着目光扫向了莫云璃,却见莫云璃素来的清漠的脸上竟有一丝无奈和烦闷闪过,接着他似感受到了旖滟的目光,低垂的长长睫毛一动,一双波光氤氲的眸子明光一晃向旖滟望来。四目相对,旖滟眸中闪过戏谑的打趣,莫云璃怔了下,遂又不置可否地一笑,拂袍站起身来,道:“我出去瞧瞧。”
凤帝修见此,却冲他翩然而去的出尘背影叫嚣道:“莫云璃,你一屁股烂桃花,还是莫来招惹滟滟的好,滟滟是本谷主的女人!”
莫云璃闻言却站定了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瞧着凤帝修,却道:“若说烂桃花,狄谷主和天乾天香长公主的情事世人皆知,璃比之狄谷主可望尘莫及。狄谷主若再喧宾夺主,没做客的认知,便莫怪璃不懂待客之道要请谷主离开了。”
他言罢这才施施然地转身而去,凤帝修被他气得面露恼色,阴测测地瞧着他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这才转头可怜兮兮地瞧着旖滟,道:“滟滟莫听信奸人挑拨怀疑我的清白,这里不好,那臭混蛋天天摆出一副主人模样欺负我,明儿滟滟就能下床走动了,我们回弑修院养伤好不好。”
旖滟见凤帝修一脸郁结烦闷的委屈,不由勾唇一笑,轻声道:“好。”
凤帝修登时俊颜放光,一脸晶灿,目光灼灼盯着旖滟,好不欢喜,旖滟被他瞧的心头一跳,干脆闭上了眼睛。
旖滟虽是轻轻一应却引得君卿洌骤然抬眸瞧了她一眼,见她已闭目养神,绝丽的容颜依然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