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祁看着慕莘,看见了慕莘身后的人,渐渐凝住了笑。
下一瞬,便见那人缓缓抬手,抚上阿莘的脸庞,并遮住了她的眼睛。
在那股梨花香渐近之时,慕莘就已知道是谁了。她任由着他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在耳畔轻声道:“阿莘,我不希望你后悔。”
说完,赫连堇弋环握慕莘拿剑的手,轻力一拔,慕莘手中的剑忽而“哐当”落地,她整个人被赫连堇弋圈在怀中,一只手被攥在难得温热的掌心之中,他的气息萦绕在周围,觉着莫名安稳。
石颜见况,立即收了剑,迅速移步到应祁身旁,她从腰间悬挂的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应祁嘴边,“大人,这是止血的。”
每次,只要和应祁一同,她都会带有解毒和止血的药丸。即使知道,凭应祁的武功,没人能伤得了他。
应祁捂着伤口,接过石颜的药丸,置于掌心,微颤着递给赫连堇弋,声音沙哑,“临王殿下,阿莘也受了伤,请殿下……给阿莘喂下……还有,阿莘手臂上的布条绑得有些时候了,麻烦殿下将那布条松一松……”
赫连堇弋抬眼看了应祁一眼,伸手接过药丸,给慕莘喂下后,接着松了松慕莘手臂上的布条。
应祁看着赫连堇弋亲力亲为,嘴角泛着苦涩的笑,伤口不疼,里头的心却像被剜了一般,空落落的,又难受得生疼。
石颜又递一颗药丸,应祁接过药丸时,竟说了一声,“多谢。”石颜愣了神,难得,竟从应祁口中听到了“谢”字,她忽而看了一眼依偎在赫连堇弋怀里的慕莘,想着,这一声“谢”,应是为慕莘说的。
赫连堇弋知道在场的,都有那些人,他却懒得抬眼去看。
赫连堇弋垂眸,手心触及慕莘的发丝,轻抚道:“阿莘,我们回家,好不好?”
慕莘缩在赫连堇弋的怀中,喑哑着声音,“好……”
赫连堇弋于赫连堇林而言,是不可不防。常年深居内宫的二殿下,在他与堇远封王之时,陛下有意立他为储君之事,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就像一个销声匿迹的人,突然出现,必有大事。
赫连堇香对这位二皇兄的印象,一向是清冷俊美,默而不语,不喜人接近的,甚至,她从未跟这位二皇兄有过只言片语,也从未料到过,慕莘竟是二皇兄护着的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护着慕莘。
她一向胆子不大,却当场脱口而出了自己想问的,“二皇兄,堇香不明白,你为何要护着她?若不是堇香及时赶到,大皇兄的命就要葬送在她的手中了!”
赫连堇弋头也不抬,没人知道赫连堇弋眸中是何情绪,只听见他浅声道:“所以,阿莘手上的伤,是你命人伤的?”
许是声色过于平静,赫连堇香没有察觉到话中意思,“她挥刀即下,是堇香立即命人阻止,救下了大皇兄。”
赫连堇弋顾自扶着慕莘上了马车,后一刻,便听见徐风厉声一呵,“还不动手?”
只一瞬,跟随着赫连堇香那一批杀手中,有近一半的人拔剑,悄没声地,杀尽了另一半,未留活口。
鲜血溅到了赫连堇香的脸上,她惊恐地呆滞在原地。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不过是娇纵高傲了些,哪里会见过这样杀人的场面。
赫连堇林见况,大步走向赫连堇香,强掰过她的身子,抱住了她,“堇香不看,不看……”
徐风移步到二人身旁,道;“命令终是公主下的,二殿下的意思,公主自罚一耳光,便算是道歉了。”
徐风的话,挑起了赫连堇林的怒火,朝着马车骂道:“赫连堇弋!你这算什么?为了外人,如此威逼自家人,你就不怕待回去之后,我将此事禀告父皇?”
赫连堇弋不吱声,倒是徐风这边应着,“魏王殿下莫不是忘了,您此行,可不见得有多光明正大。欲揽大权,连白羽令这样踪迹莫测的东西,也要拼尽全力去寻,若此事向陛下禀告,可比公主这一耳光重得多。”
“放肆!”赫连堇林怒极,却没有反抗或争辩之势。徐风以下犯上,胆大妄为,他本可以就地了结徐风,可是,十几年啊,赫连堇弋隐匿太深,他不能轻举妄动。
赫连堇香颤抖着手,推开赫连堇林,她不能成为皇兄的绊脚石。她抬起手,心一横,重重地往自己右边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泪水沾湿了两侧脸颊,右边侧脸明显发红,她压着嗓子,带着哭腔,“不知二皇兄,是否满意?”
马车里传来赫连堇弋的声音,“徐风,时候不早了,走吧!”言下之意,便是作罢了。
徐风驾着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傅城也跟随其右,余下众人各怀心思,纷纷离去。
巫蛮使团一行本就在北梁逗留了许久,而桀若不愿随使团一起回巫蛮,致使司空寻用了手段,趁桀若昏睡时,带离了北梁。待桀若醒来,巫蛮使团已出绥阳数百里。
可即使离绥阳数百里远,桀若依然要回绥阳。桀若的意愿,司空寻自是不许的,他将桀若日日锁在身旁,哪怕是不便之事,也不准离开。
这日清晨,二人似乎历了一场大战,额上和敞露的胸膛都出了些汗。桀若静默着躺在榻上,手腕上扣死了与司空寻相接的锁链,司空寻唇角扬着笑,意犹未尽地看着桀若,许久,都没有见桀若这般热烈。
司空寻正欲再次动手,却被桀若扣住,他诚挚地看着司空寻,道:“我想返回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