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换上它?”
小慕儿把孝服叼远,似在做出否定回答。
桑玥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小慕儿的意思是……
大理寺的牢房。
裴浩然身穿血迹斑斑的囚衣,头发蓬乱,双手肿胀得根本数不出指节。尚未定罪、尚未审判就被人上了夹棍、使了厉鞭!他已经挨过了三轮刑罚,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好在狱卒们比他更累,现在全部呼呼进入了梦乡。
他从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他明明是去找桑玥的,却碰到了桑柔,敲适逢桑柔的马车出问题。他送桑柔一程乃平常之举,任谁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会袖手旁观。可桑柔怎么就引诱起他了呢?更诧异的是,他竟然没能把持住!二人共赴*之际,破天荒地遭遇伏击,桑柔惨死后,意外地又碰到林妙芝和曲修宜。
为什么他反复推敲了一遍又一遍之后,越来越觉得这其实是个连环计呢?
如果他不出门,便不会碰到桑柔;
如果桑柔的马车未出故障,他与桑柔已擦肩而过;
如果他不曾被*消磨了大半的警觉,就能很好地应对伏击;
如果林妙芝和曲修宜没堵住他的退路,他早已逃之夭夭。
四个“如果”,缺一不可!
现在,裴浩然可以完全确定自己是被算计了!可究竟是谁,洞悉了他对桑玥的心思?又是谁操控桑柔的行踪?以及唆使林妙芝和曲修宜?
一双幽静深邃的眸像流星一般闪过他的脑海!他敏锐地抓住!是的了,除了桑玥,别无他人!但,桑玥一人孤掌难鸣,那么帮凶是谁呢?曲修宜,貌似与慕容拓走得很近……
早在庄子里,他就看出慕容拓对桑玥有意思,而今,他们两个竟然狼狈为奸,毒害桑柔和他!
“桑玥,你竟是如此恨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仅仅陷害过你一次,可你不是安然无恙吗?”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裴浩心生预警,然敛气屏声,坐在了木板床上。
借着昏黄的油灯,裴浩然用余光看见一道黑影笼罩了牢房前的光亮,他浓眉一蹙,那人亮了个令牌,道:“主子叫我来看你。”
裴浩然目光凛凛地盯着他那根本看不清的面貌,声若寒潭道:“他们对我动用了私刑。”
黑衣人淡道:“你别认罪就好,主子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吃点苦是应该的,谁让你没事跑去玷辱定国公府嫡出千金的清白,还害得人家枉死。”
裴浩然并不气恼,语气如常道:“我也不算白挨了那么些刑罚,至少我能确定大理寺中有桑楚沐的人。”
“树大招风,桑楚沐如今已是众矢之的,他逍遥不了多少时日了。即便主子不动手,想要他命的可大有人在。”
“浩然。”
黑衣人骤然侧目,单手运气一团内力,裴浩然及时打断他:“她还有点用处。”
黑衣人覆手灭去杀招,悄声道:“保重。”尔后快步至左侧的刑房藏了起来,待来人路过,他才窜去,迅速逃离了大理寺。
“浩然!”韩玲萱一脸凄楚地抓住牢房的木板,泪如雨下,“浩然,你没事吧?”
裴浩然露出几许疲倦之态,捂住胸口一步一步,艰难地靠近韩玲萱:“你来干什么?不怕韩丞相怪你吗?狱卒有没有为难你?”
“我瞒着祖父呢,外面的狱卒貌似喝醉了,我很轻松地进来了,”韩玲萱突然瞅见裴浩然肿胀的手和斑驳的衣衫,一颗心疼地像被刀子在割,“浩然,你受苦了……”
裴浩然探出手摸着她的脸,道:“受苦我不怕,我只是不甘心这样被人陷害。”
韩玲萱偏着头,紧紧地贴着他的手:“我就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你跟桑柔无冤无仇,断然不会杀害她!”
杀害?不是jiān_shā?裴浩然幽暗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定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那么,他想出狱就好办多了。
他发誓,出狱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桑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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