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得着实轻巧,与寻常山峰一般登着,完全没有了当时又是心境又是山路的那般坎坷废力。
只是鹤远这厮,皱成苦瓜的脸嘴中碎碎念,尤其是夜幕之中,周围丛林里的蛐蛐不断鸣着,与鹤远的嘟囔声此起彼伏,相得益彰。
慕尘灏看在眼里,很是匪夷所思。
慕尘灏不知晓,掌柜又怎可能不清楚呢?走在最前,夜色里亦看不清脸上戏谑的表情。
鹤远成了飞瀑楼的伙计已有些时载了,可如何成了飞瀑楼的伙计,自然也是掌柜招来的。在哪招来的,亦是自问虚山上。
鹤远并非是三溪镇上居民,所来为此,自然也是那山上所谓的长生仙人。
当年的山门开放,登山路有千许人,鹤远在其中之一。
同样的心境三阵,鹤远人如其名,鹤立鸡群出类拔萃,天资之出众引得问虚四峰主侧目,无不期待其如何登上峰顶而来。
只是,这厮太懒,或者说是太倒霉。
鹤远当年所来时,远没有现在飞瀑楼那般麻利的忙活,凡事吊儿郎当,一副不上心的模样。
第二阵心障阵时,仅仅登了二千余阶便不肯再爬,指着前面不见尽头的山路,张口就是泼妇骂街的姿态,骂得自己累得口干舌燥方是停止。
可鹤远依是没有登上山顶,更甚没能过了第二阵,石碑亦不曾观摩过。
倒霉之说就在这里。在石路上骂得累了歇气之时,鹤远碰到了一头极为壮硕的大肥鹿,与鹤远相向而走。
鹤远一直心中抗拒着山上,原因便是出自这里。
心中难为忘怀的障碍,他记得真切,被那头大肥鹿用轻蔑的眼神盯着,像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接着,被那头大肥鹿给丢了下去。
又何曾没有抵抗过,奈何那头大肥鹿不止是吃什么长大的,皮糙肉厚怎么打都无济于事,眼睁睁让大肥鹿把自己一顿胖揍,丢下山去。
醒来时鼻青脸肿浑身酸痛,瞧见了一长须老者躺在竹椅上小寝,那里有竹林,竹屋,看的人莫不惬意。
只是,那老者没有搭理自己。
正打算四处转悠之际,自竹屋后面的一个小菜园里瞅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卧在菜园里闷着头大快朵颐。
就是令自己这般惨状的始作俑者,那头厚实壮硕的大肥鹿。
张大嘴巴正要喊出声,突然伸手捂在了嘴上,没有露出声息。可依是被那头大肥鹿听到了,支棱起耳朵,扭过了头,看到了站在那僵硬不动的鹤远。
鹤远嘴角牵出一个勉强的弧度,冲大肥鹿招招手,道了句:“幸会。”
大肥鹿只喘了几下鼻息,没有站起身的迹象,继续回过头吃着。
刚舒了口气,一只手自鹤远身后拍在了肩膀上,吓得一激灵,差点跳起脚来。
而那只手的主人,就是现在飞瀑楼的掌柜。
“山上如何?”掌柜笑眯眯问着鹤远。
鹤远听着掌柜话语,略作迟疑,想着方才看到的波涛竹海,回道:“还行。”
掌柜瞅一眼鹤远身后,菜园里的大肥鹿,说道:“跟我下山。”
鹤远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屁话,我来就是为了上这山,你要我跟你下去?”说着,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顿时小心翼翼回头看了大肥鹿一眼,生怕它有什么动静惊到,过来又是对自己一顿痛揍。
那般无力的感觉,被一头畜生打着,如何觉得痛快。
“不怕它?”掌柜朝鹤远身后的大肥鹿努努嘴,问道。
鹤远偷摸摸又是瞥了大肥鹿一眼,壮起胆子,说道:“怕个甚,大不了我躲着它走。”
说着,身后突感有些不适。
见掌柜摇头,闻开口:“但是它可能盯上你了。”
心中一紧,不再等扭头看去,一股外力自胯下涌了上来,被大肥鹿抛飞到天上,又狠狠摔到地上。
鹤远突是变了个人一般,极为敏捷的自地上跳了起来,一溜烟逃离跑了出去,吼着:“直娘贼,这山老子不上了!”
可惜,如何快得过大肥鹿呢?
跑了只几步,被大肥鹿追上,一蹄子登在了屁股上,重心不稳,鹤远朝前踉跄几步,一头栽进了泥土里。
盆一般大小的蹄子顺势就要往身上踩去。这要是踩在身上,还了得。
“跟不跟我走?”掌柜依然是噙着笑脸,悠闲看着,不紧不慢地开口。
鹤远此时哪里还顾得什么,抬起脑袋连忙点头:“跟跟跟。”
招手,大肥鹿喷着鼻息,收了蹄子,悠哉悠哉地回了菜园那里。
鹤远趴在地上,抬着头错愕地望着掌柜,惊疑地开口:“你俩是一伙的?”
掌柜顺势蹲了过来,看着鹤远,说道:“当然不是。”
鹤远爬起身,拍拍身上泥土,略带哭腔,说道:“这山真是坑死人啊。”
——
临了夜半时候,终是到了山顶,听着簌簌竹叶飘摇声。
月光皎洁,慕尘灏看得竹椅静置,竹屋里悄无声息。
鹤远躲在最后,战战兢兢,四下打量着,似乎是找些什么。
“别找了,不在。”掌柜似是清楚二人的心思,说道。
同时一声叹。
慕尘灏有些失望的叹息,那个老者,不知去了何处。
鹤远舒心的叹息,那头畜生,不在这里。
有感,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所叹何意。
既是大肥鹿不在这里,鹤远顺手折下一节竹枝,拿在手中挥舞着,开始好奇的观望着。
朝前走了几步,开口问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