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匆匆过了,深秋的雾气格外的重,弥漫在整片林中厚实得很,肉眼看去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以及一些模糊的粗壮树影。
醒来时便要匆匆吃点什么然后踏上路程。没有猎到什么肉食,鹤远有些扫兴,一路上也不知为何闷闷不乐,出奇的沉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本是三人行,走着走着竟是成了五人组。苏扈还打趣着说,再这样下去莫不是到了天衍都得凑出了一个城的人。
再走了约么有三五个日子,四处里都是荒郊野岭,人际没瞧见丝毫,走兽更也是没能看到,五个人靠着不多的干粮苦苦支撑。那白裳虽然平日里动静很少,不时喜欢顺着别人的口吻说上两句,吃起饭来时当真凶猛得很,一人足足可以顶三五个壮汉的饭量。
急得鹤远恨不得去拍白裳的脑袋,勒令他少吃点。
但鹤远没有这么做,美言其曰尊重兄长。而高艰知道,他是怕惹急了某人会挨揍,哪怕白裳现在一直是老老实实浑浑噩噩的模样。
荒无人烟的偏僻地界,丘岭此起彼伏,不时经过一片片绿林,得以摘些野果解解口欲。
“有了。”苏扈凝望着眼前的尽头,露出一抹释怀,开口说道。
依着尽头看过去,有两处高耸的山崖矗立着,其中间垂直一条笔直的沟壑,承天之势直贯而下。
远远看去,自是两处山脉对峙相立,留一狭窄陡崖。
慕尘灏自然看到了那里,有些恍惚,终于是见到了颇为熟悉的地界,虽说不曾来过,可确确实实听过不止一次。
身为天衍都兵长,又怎能不了解周遭势力散布,兵力几何,藩名几些呢?
喃喃开口道:“尽虎关。”
有苍鹰自崖脉翱翔,若是走在下方,两处极高极陡的崖壁直挺挺,抬头望过去只能看到一线天际,阴暗得甚至不知太阳到了哪里,时间是为何时。
之所以称之为尽虎关,便是因其坐落在真正的人烟一角,统御荒芜外沿,又因其地势之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是虎狼之师尽心竭力也难以攻克,因此而得名。
一线天,尽虎关。
苏扈咧了咧嘴,冲慕尘灏说道:“到惠政王的地盘了。”
慕尘灏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鹤远凑来,啧啧称奇:“不得了,都称王了,真是厉害。”
哂然一笑,称王?藩王之名,多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细雨。为何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还不是这些揭竿而起拥山为王的家伙们谁也不服谁,才扰乱了这个天下。
而那些受世人供奉的隐世仙人,也不曾见过悲天怜人,下山救世。
除了已死的摄骏王,慕尘灏脑海中的藩王就已经有了一手之数。
这眼前尽虎关的主子,便是其中之一的惠政王,坐拥十五座城池,与步江王李江水相邻对峙,谁也奈何不得谁,只是一经苏扈离去,结果犹未可知。
相较于李江水的暴虐残忍,这惠政王倒也算得上为数不多的没有贪图享乐色欲的贤明藩王。
李江水子嗣众多,一如其父残暴不仁只识奢华,难有作为,好在李江水正值壮年,依然镇得住麾下兵马。而惠政王不同,生有四子,嫡长子惠贤,握四座城池靠依最北,地方最为肥沃,民生昌盛。二子惠明,握三座城池,位最东,掌不小兵马时刻盯守相邻的李江水,时而战火却少有影响百姓安居。三子惠武,武冠天下,是为惠政王麾下的兵马总兵,亦是少有曾武力挫败苏扈的将领,奈何武力惊人头脑简易,被苏扈卖计惜败。兵败回城时,遭埋伏,死在当途,于是这一笔帐便记在了苏扈头上。
更是此役,致使双方势同水火,连年战事不休,亦是惠政王手中再难有可敌苏扈之人,苏扈第一征伐之名,响遍地方藩王之中。
也是此役,功高盖主。
四子惠信,尚是年幼,跟在惠政王身边,却是与二哥惠明最为亲近。
苏扈凝着尽虎关的险峻山势,弑子之仇,纵然不是自己所以,也脱不了干系,不若是惠政王必杀的人之一,虽说苏扈之名叫得响亮,可真正见过自己的倒是寥寥无几,无非是已经身死的惠武自己离着步江王最近的年轻假藩王惠明二人而已,所以若是真的入城也怕不了什么。
又是一处丘岭地,越过这片林中,便是真的能够临到尽虎关脚下,可入城中了。
五人吃够了无味的生硬干粮,不由得口中生津,想着城中美味佳肴,走得亦是飞快了。
方是走着,隐约有细微的嘈杂声音传入耳中,听声音离得颇有些距离,众人趴头看去,瞧得兵士若干,金戈铁马,纵马前行。
其前方,有数人狼狈奔逃着,可双足如何快得过马腿,最后一人很快便被追上。那马上兵士,操起长矛不由分说便刺了过去,看得那人绝望嘶吼,无济于事被穿透脆弱身躯,横死当场。
而那兵士毫不迟疑,挥动长矛甩下温热尸体,继续朝前面追赶。
“杀人越货。”鹤远瞪大了眼睛,开口说道。说着便扭头看了苏扈一眼,问道:“管管?”
苏扈摇头,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行善可非是可落美名,说不准反而因其丢了性命得不偿失。
高艰冷漠看着,这些事,本就是不怎么上心动容。
既是如此,五人换了个方向,悄默默的往尽虎关方向去。
忽然间慕尘灏一把拽住了苏扈的衣袖,苏扈诧异,回望向慕尘灏。却见慕尘灏正目不斜视地盯着那正一个一个倒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