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熙向着停在门口的汽车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回过身看向钟雨,“对了,你跟阿凤好事将近我祝你们幸福美满。”“谢谢夫人。”钟雨温柔的微笑,看着那翠熙上了汽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转过身,钟雨慢慢的往回走,明明没有几步路,钟雨却突然心痛不已,原本只是心头上一处,一点点撕扯着,直到痛楚延申到心口,蔓延脾肺,接着覆盖全身,汹涌袭来。钟雨疼痛难忍的一只手抚在门边,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久久不能动弹......
钟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撑着回到原位,他只知此刻的自己如一副躯壳,虚无,枯败。他一边整理着翠熙选中的衣料,一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天空很蓝很蓝,太阳明晃晃的照着,衬得云朵格外的雪白。钟雨望着天空渐渐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的抬起手臂,张开手掌触碰太阳的方向,凄笑着自语,“好毒的日头啊,可惜你不会再为我撑伞了......阿凤,谢谢你原谅我......”
钟雨苦笑着收回手臂,将翠熙选好的锦缎一匹一匹的垒好,直到眼前只剩下那匹水绿色的芙蓉段。钟雨轻轻的抚摸着那匹绸缎,眼中的目光温柔。绸缎庄里依然是人来人往,客人们忙着选料子试衣服,生意兴旺,于人来人往之中,那抚着锦缎温柔以对的钟雨,不过是一个无人注意的影子,无人察觉......
近几日日头越发的毒,钟雨偏偏要在日头最毒的时候坐在亭子里喝茶。许是难得的几分空闲不用去绸缎庄,即便是毒日头,也多了些许的闲情雅致。邱管家拿着笛子走近钟雨,见他正倚在柱子边上看着亭外的花,便笑着将笛子递给他,“阿雨,东西我给你拿来了。你高兴吧,所有的人都以为钟雷内疚自己气死了母亲便服毒自杀了,而阿凤也只是因为误食了剩下的饭菜成了受害者。现在所有的人都拥护你成为钟家的主人,一切都天衣无缝。”钟雨接过笛子,打量了一番,抑制不住的笑,“是啊,我终于得到一切了。舅舅去找一瓶好酒吧,晚上咱们喝一杯。”“好,我这就去。”邱管家见钟雨带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钟雨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花梨匣和钥匙。钟雨将笛子执到嘴边,一边吹,眼泪一边流。不知何时,阿凤走进亭子坐在钟雨身边,双手托腮,看着他,抬手指向他的脸,“二少爷,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你应该高兴不是吗?你,应该高兴。”钟雨看着阿凤,喜出望外的笑了,“我怎么会哭?一定是你看错了。我很高兴,我这么高兴怎么会哭?”阿凤微笑着摇摇头,将自己的手掌覆在钟雨的心口上,“你在哭。我看到了,你的心在哭......”
钟雨放下笛子,想去握住阿凤的手,然而阿凤却如同一阵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他的眼前,阿凤不见了,阿凤从未出现,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从来都是空无一物。
“为什么......为什么!”钟雨的眼尾血红,蓦地起身,一拳打在石桌上,指节间渗出的血让他的声嘶力竭满满的消散,没了戾气,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妈,我拿到了一切还帮你报了仇,为什么我的心还是这么痛。我不是早就没有心了吗?没了心我为什么还会痛?我活着就是为了帮你报仇,难道,不是吗?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心不要了,理智不要了,我告诉自己不能轻易相信别人,更不能轻易的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来报仇,难道错了吗......没错,所有的人都该死,我也该死,我跟着阿凤一起死了。对,钟雨跟阿凤一起死了,所以心痛的不是我。那,我是谁啊?妈,你告诉我,我现在是谁啊?没有心,没有理智......我,是个怪物......”钟雨痴笑着,一下子瘫坐在亭子里,嚎啕大哭,“阿凤,对不起......对不起......”每一声嘶吼,每一滴泪水,都带着阿凤的影子......
阿凤直视着钟雨的眼睛,“你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像现在这样看着我。你对着我笑,只是为了此刻可以像这样看着我,看我是多么的悲哀,多么的痛苦......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钟雨不语,眼里流下一滴泪水掉在阿凤的脸上。轻轻的擦去阿凤脸上的泪水,擦干自己掉在阿凤脸上的那滴泪水,当作自己从未哭过,眼中似是再次浮现出一丝的温柔,却又如幻影般一闪而过,涣散的毫无踪迹,“我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丫鬟......就连你自己不也觉得那很好笑吗?阿凤,那只是你的一个梦,忘了它。我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
阿凤看着钟雨脸上半干的泪痕,缓缓的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至少,要看上去很幸福。还有......阿雨,我原谅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我,已经原谅你了......”只差一点点,阿凤的手就可以靠近钟雨的脸,终究还是蓦地在半空中垂落了下来。阿凤的眼睛还在看着钟雨,手臂垂在地上,一动不动。
钟雨缓缓的将阿凤抱在自己的怀里,贴着阿凤的脸缓缓的闭上自己的眼睛。眼角中的泪水涌出,顺着阿凤的脸颊流下来,不声不响,冰冷如他凉薄决绝的眼,滚烫如他焚烧灼痛的心......
钟雨将手中的花梨匣和钥匙交给面前慈祥和蔼的修女,恭敬的颔首,“院长,希望它可以帮到这里的孩子。”修女接过东西,微笑着表达谢意,“钟先生,我替孤儿院的孩子们感谢你,感谢你的捐助。你是仁爱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