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日上午7:15
卫东和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面。
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五分,距离他越狱不到一刻钟。自由的味道就是夏日早晨沁凉舒爽的空气和风驰电掣的奔驰,可惜卫东和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因为紧张,他的额头甚至渗出了薄薄的汗珠。
在他的预计中,最好的情况是早上九点,当演员们进场,老砍发现《新生》这出戏其实和中世纪的欧洲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察觉到上当受骗的他一定会举报卫东和;稍次一点的情况是管教八点换班,今天白班的尹龙是个心细如发的老警察,他肯定会发现异常;再差的情况是七点二十分,如果老砍不想办法掩护他,分管牢房的管教就会发现异常了;最差的情况,就是现在那个被他打晕的人,已经被人发现……
每一种情况,他都做出了适当的心理预期和简短计划。
但那都只是假设,真正坐在车里,加足马力一路狂奔的时候,他感受到的,是比车速更快的时间的流逝。
不管是九点还是现在,只要狱方发现他不见了,瞬间整个城市都会高度戒备,看守所、警察局、特警队甚至武警,还有那无孔不入的城市监控,他们会形成一个纵横交叉密不透风的蜘蛛网,他唯一安全的行动路线就是停留在某一个网格,蜷缩不动,像一个莽撞无知的飞虫,在瑟瑟发抖中等待着凶恶的蜘蛛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靠近……
卫东和吐出一口浊气。
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任何一点点冲动都可能前功尽弃。
这是辆老式卡车,拉着几吨重的垃圾,就算他把油门踩到底,也快不到哪里去……不过这在他预料之中,只要在警方找到他之前他能到达纺织城就可以,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深呼吸,深呼吸。
他慢慢冷静下来。
路两边是一片荒地,长满了青青的野草和凌乱的小花,远处老式工厂的巨大烟囱和依稀传来的汽笛声显示他已经接近市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换下这身难看的灰色制服然后停车,不动声色地融入到附近的居民区,一边吃着刚出锅的油饼一边跳上去市区的大巴车,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几站之后下车再换车,然后循环这个步骤,很快警方就会失去他的踪迹——虽然只是暂时的。
副驾驶的椅背上挂着一个满是油渍的黄色皮革包,卫东和单手打开翻了翻,里面有一件t恤和牛仔裤,灰亮亮的,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即便是新的,卫东和也不能穿,这司机比卫东和矮一个头。
被他塞在脚底下的驾驶员忽然动了动胳膊。
卫东和心里一紧,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把皮革包倒出来,这次他找到了点儿零钱,大概几十块,他顾不上数,赶快塞到了裤子口袋。
他抬起头,想把车停到路边,谁知道忽然从倒车镜里看到他后面跟着一辆警车。
而这辆交警巡逻车还在打灯,示意他停车。
血一下子都冲到了脑门上,他的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辆车是什么时候跟在他后面的?
是违章了还是越狱被发现了?
本能让他果断弃车逃跑,绝不能和警察碰面,他这副样子瞒不过警察,更不要说他的脚底下还藏着一个人。他的手摸到了车门,可是马上他就清醒了过来。
不,不行,周围都是荒地,一马平川,他绝对跑不过汽车,再说警车里有几个人,有没有枪?这些情况都不知道,他不能轻举妄动。
脚下的司机发出了嗯嗯的**,眼看着也要醒了。
没时间犹豫了,卫东和一转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后面的警车也停了下来,趁交警下车的工夫,卫东和迅速地跳到副驾驶,弯腰手一勾,把哼哼唧唧的司机拉了上来。
司机还没完全清醒,身子软绵绵的,眼睛眯缝着。卫东和把他扶到驾驶座上,让他坐好头歪向窗户。他的手碰到司机的裤兜,硬邦邦的,掏出来一看是个手机,卫东和也收到口袋里。
从后视镜看到一个年轻高大的交警下了车,正围着垃圾车车尾检查什么。卫东和稍微放下心,看样子不是找他的。
在交警走到驾驶座一侧的时候,卫东和手摸向副驾驶的门,打开车门,从另一边飞速地跳了下去。
“嘭嘭!”
他听到交警拍车门的声音,“车牌脏了,知道不!开窗,驾照。”
卫东和虚掩着车门,蹲在车下。
司机还是迷迷糊糊的,头歪着,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这个情况,交警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你喝酒了?你等着!不许动!”
交警急急忙忙地跑回警车,很快又回来,这次他手里多了一个酒精测试仪。
卫东和心绪大定,看来交警是一个人。
他蹑手蹑脚地开始往车尾移动。
“大早上就喝酒!你胆子可以啊!”交警催促道,“打开车门!”
司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小眼睛眨巴了半天,一时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喝酒了?喝了多少?”交警更来气了,“赶快开门!”
司机迷迷糊糊地开了门。
“吹气!”交警把酒精测试仪递上去,可司机根本没接,他脖子一歪,忽然向交警倒了过去。
交警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搞什么?怎么回事……哎,你……”
卫东和很清楚这个情况。
他打到的是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