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想起梨绘。那时,他从学堂回来后,总会看见含笑等在庭院的姑娘。
白玉看着自己的手,昨晚那一幕很清晰的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看着梨绘,哀求她不要走。
是梦吗!
“白先生,”别墅的管家走来,恭敬的说道,“有您的电话。”
“我的电话?”
白玉很惊诧,他在华府别墅的消息除了华氏姐弟外应该没有知道。可打来电话的人会是谁?
管家并不清楚,他只说,对方的声音很温和。
白玉的不安并没有因管家的回答而缓和。他边走边想,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我是白玉,您是哪位?”
对方没有说话。
白玉以为对方没听见,又说了一遍。话音未落,就传来对方发泄似的砸断话机的声响。
白玉背负的血仇让他不觉得这番电话是某人心血来潮的恶作剧,他立刻拨通华府电话。
玄朗还没有到家,接电话的人是小花。但说话间,小花就看到大咧咧走进来的玄朗,“少爷,您的电话。”
玄朗以为白玉要跟他话别,“你得说话算话吧,大哥。”
“我再留下,会给你惹更多麻烦,”白玉已经把刚才的诡异电话告诉了他,“玄朗,你记住,不管什么情况,从今以后,我们都不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玄朗不耐烦的搓着耳朵,“知道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他看了眼围着华老爹转心情好的不得了的华玄月,自觉压低声音,“不过,你得随时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大概十秒后,白玉才道,“我们可以见一面,解决你所有的问题。”
白玉的意思很明确,见一面,然后彻底分道扬镳。但玄朗很快意识到,一旦他离开别墅,那世间的腌臜必然没有丝毫缓冲的击穿他的心脏。
虽然,玄朗不认为白玉是个冲动不过头脑的人。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玄朗仍旧不放心,“你听着,如果,你不辞而别,那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
白玉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子期打去的。
子期看着玄朗把白玉带走,但汽车开去的方向不是华府。他很快就打听出来,华府的一处别墅在城西。
回到家后,子期的心情依然很差。他说过希望白玉活着的话,可这不代表他可以活着。
于是,他查到别墅电话后,就打去确认。潜意识里,他想听到的是,白玉不治身亡的噩耗。但实际上,白玉不同于他的略带嘶哑的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压抑的怒怨有多大。
这时,门被推开,李文豪大步走进房间。瞬间,子期在露华浓、小白菜那里听到的事一件接一件,如龙卷风般绞干了他的脑汁。
他僵在那里,僵硬到连扯一个笑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李文豪狐疑的看着他,抬手拍怕他的脸,“我有这么可怕吗?”
“父亲。”子期猛地点了下头。
李文豪与以往并没有不同,他坐在沙发上,翘起腿。管家已经进来了,他手上捧着一套日式和服。
“关于大后天的晚宴,我想了想,你还是穿和服比较好,毕竟客人是……”
“我不去,”子期冷冷的说道。
李文豪知道他在街上宣誓主权的事,“因为华家小姐?”
子期终于抬头正视父亲,他的眼睛里有一股李文豪从来不曾见过的坚毅和决绝。
“如果我说是,父亲会对她怎样?”
李文豪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依然很镇定,“什么能怎么样?我一个卖茶的,还能跟上海大户的千金过不去?”
我把你当父亲,你却把我当傻子。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如此这般,很没有意思。
子期淡淡说道,“我想休息了,还请父亲离开。”
李文豪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下逐客令,当着管家的面,一时间,他感觉脸面被撕掉的生疼。
管家也没有料到,见此,他把和服放在一边,躬身退了出去。
“大后天的晚宴,你必须到场。”
说罢,李文豪起身就走。但他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子期冰冷的声音。
“我说了,不去!”
李文豪扣着门框,硬生生的把袭来的怒火一点点强压下去。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句说道,“你必须去。”
“那父亲就要失望了。”
那种轻松、无畏又带有强烈挑衅意味的语调彻底激怒李文豪。他拿起手边的宽口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砸在地板上。
“不去,你就给我滚!”
如此这般,让他发泄出来就算完了。但子期偏偏又接了一句,“滚就滚。”
依然是那般的轻松无谓。李文豪惊异的盯着他,又听他说。
“我永远不会当日本人的走狗。”
李文豪终于忍不住,怒不可遏下,他抬手狠狠的扇了子期一掌。那瞬间,子期产生了幻觉,仿佛那力道十足的掌力带来的颤鸣远如天际。
“先生,”一直守在门口的管家慌忙跑进来,看看李文豪,又看看被扇倒在地板上的少爷。终于,他弯腰去扶子期。但子期挣开了他。
子期爬起来,舔了舔嘴角咸涩的液体。他竟然笑了,忽而又皱紧眉头,强忍要喷薄而出的酸涩。
门外传来蹬蹬的爬楼声,不一会儿,秘书敲门进来。他在楼下听到了李文豪的声音。
“有事?”李文豪粗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