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我知道白玉在哪儿!”
小个子一直监视魏井,他见魏井没走,他也没走。当白玉开枪时,小个子很快锁定了白玉的位置,他甚至能看清白玉低头垂眉的模样。
他屏息凝神缩短和白玉的距离,在白玉发现他的瞬间,他举枪射击。
小个子不敢跟白玉硬碰硬,他远远地跟着白玉,看见他进了城郊一处废弃的筒子楼。
“我肯定打中他了,”小个子记得白玉的身形趔趄,“我又补了几枪。”
但在林卓看来,小个子应该冲进去,击毙白玉。
小个子躲闪的眨巴眼睛,虽然他没怎么念过书,但他早死的老娘教过他一个“人生哲理”——困兽犹斗。更何况,他见识过白玉的本事。最大的结果就是,他打不死白玉,他会被白玉打死。
乱世保命,犯不着。
林卓扣着小个子的脑袋,让他正视魏井,“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您说您说。”
“守好大宅!缠死魏井!”
林卓返回大宅,从守宅的人手中抽调一批,从后门奔赴城郊。
白玉躲进废楼,依势朝追击他的人连开两枪。那人还想往前冲,白玉又开一枪。终于,那人放弃追击。
楼内横七竖八的挤满涌入上海的难民,他们面目干瘦,神情惊恐的盯着突然闯进来的男子。
白玉料想追兵很快就到,他不想连累此处的人。他扯下外衫,胡乱的包扎中枪的右腿。正要离开时,一双干瘦的脏手捏紧了他的衣角。
“求求您,救救我弟弟。”
他穿着破旧的长衫,但白玉还是看出来了,这是个生的很好看的小女孩。
白玉不知为何她会觉得自己能救她的弟弟,也不知道自己能为她的弟弟做什么。但小女孩眨着早不知惊恐为何物的眼睛看向他时,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女孩的弟弟在五楼,从一楼走到五楼,她只来来回回重复一句话。
“我叫凌然,15岁,弟弟叫豆豆,3岁,父母在逃难时死掉了。”
白玉托着痛感愈重的右腿,小心的踩着楼梯角。他本能的想问她怎么生活,但转念一想,此处都是难民,多少会照顾这对姐弟吧。
豆豆躺在角落里,闭着眼睛,面容平静,一动不动。凌然走过去,疼爱的托起他的上身对白玉道,“哥哥,您看看,我弟弟是不是病了?”
白玉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周围的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他时,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膨胀。他走过去,蹲在凌然面前,伸向豆豆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哥哥?”
白玉皱紧了眉头,他接过豆豆,手掌覆在他的口鼻处。
男孩没有呼吸。
这时,楼下传来粗暴的骂骂咧咧声。白玉记得,这栋废楼没有被难民占据时,是流浪汉和流氓的栖身所。
骂声越来越近,凌然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恐。她躲在白玉身后,紧抓着他的手臂。周围的人也连滚带爬、争先恐后的要逃离此处。
流氓头子老六出现在五楼,看到白玉身后的女孩时,咧嘴大笑,露出满嘴黄牙。他淫笑着冲凌然走去,“我说你今儿怎么没乖乖地脱了衣服等着大爷,原来是心野了,想勾搭别的男人啊。”
他伸手就要抓凌然,白玉迅速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
老六手下的两个喽啰吓了一跳,他们想不到,这个地盘上,竟然有人敢反抗老大。三人本就精虫上脑,现在被搅扰好事,顿时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冲白玉扑去。
但迎接他们的是白玉手中黑洞洞的枪管。
这时,鬼狐狼嚎般的惨叫和宛如下饺子般频率的砸地声传来。凌然率先跑到窗前。
白玉不知凌然想到了什么,她空洞无光的眼睛瞬间泛起了色彩。她笑了,笑的明朗愉悦。突然,她抱起弟弟,纵身跳入火海……
“凌然!”白玉听到自己悲怆的叫喊,他猛地伸手,手掌却颓然的在半空颤抖,连她半分气息都未曾握住。
四年前,灭门惨痛再次涌上心头。
白玉握紧手中的枪,眼睛血红,似要喷出地狱烈火。老六怕了,他的喽啰更怕,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白玉看也没看,一枪将其击毙。
老六彻底怕了,他腿一软跌跪在地上,哭喊卖惨,“兄弟啊,我跟那丫头各取所需啊。要不是我,她姐弟早饿死了呀,这怪不得我的呀。”
白玉把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脑门。
“别别别,兄弟,”此时,老六已经能感觉楼下窜火的热度,“大火很快就能烧到这儿,咱们先出去再算账行吗?兄弟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娃呀!”
白玉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老六贼溜的三角眼很快捕捉到。他暗中冲喽啰使了个眼色,抱着白玉的手猛地砍向他受伤的右腿。
白玉闷哼一声,右腿脱力。喽啰抄起木头棍子用力砸向白玉手腕,白玉避之不及,被夺走手枪。
老六举枪抵住白玉的眉心,他故作叹息的看了眼凌然跳窗的位置,“哎哟,可惜了,味美多汁的小美人儿。”
他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