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睁开眼睛的时候,不出意外,她现在身处那间邪门的庙堂大殿内。
蒋立之前用生命验证了夜晚入梦所代表的不仅只有杀机,还是试炼场给予他们这些外来者少有的融入世界的机会。一旦超过两个晚上不在“梦中”,这个人的存在就会被世界抹去。
而当秋玹延续上一个梦境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是在上一次的庙恬因为她的“虔诚祈祷”给了一匹红布,那布却为了保命给一只剥皮恶鬼穿在身上了。秋玹抬头向高处的神龛看去,却发现无论是男相佛还是女人,都不在庙里。
他们这是出去了?
她在庙堂里看了一会,突然眯着眼睛盯视上头那座神龛停顿了好些时候。
总觉得上面有什么东西。
现在要上去看看吗?但保不准哪一座佛像会突然回来。回来的是男相佛还靠谱点,如果回来的是那个女人,她可不会看在自己上一次“虔诚拜神像”的份上而放过自己。
秋玹抿了抿唇,恶向胆边生,当下捋了鲜红嫁衣那过于繁复的袖口,顺着两侧被摩擦平滑的阶梯爬上了神龛。
爬的时候她心里总有种发毛感,原先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只是在那一天亲眼看见那具男相佛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又想到他们每次都是这样拖着被砍掉的小腿顺着阶梯爬上神龛的,她手掌同样撑在被摩挲了无数次的光滑梯面上,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再一次坐在神龛上,因为在“梦”里她身边所有道具能力都是不能用的,失去了丑陋玉坠的庇护,秋玹还是有点紧张。
她低下头借着那零星半点的光源在神龛上搜寻了起来,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除了神龛内壁上最中心那一团轮廓不明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镶嵌在上面一样。
因为平时这上面都有男相佛或是女人在,那东西又正好镶在背后,挡住了所以才没有人注意到。现在难得神龛上空了,可以借着微光看仔细。
那东西有些奇怪。
光源实在微弱,秋玹只好又凑近了些,在一片黯淡夜色中她好像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阵淅淅索索的摩挲声。一下子如临大敌,生怕是去而复返的女邪神无声接近了。
四下警觉一番,转而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神龛内壁上那团被镶嵌着的凸起发出的。
这东西难道是个活物吗?
她背手从袖子里掏出那把藏到现在的绣花剪刀,对准了那团不明物体。
在彻底看清那东西全貌之后,秋玹手腕抖了一下。
“……”
那是个早夭的婴儿。
为什么这样判定,因为她看清了右侧的那团东西,长长的一条脐带,连接着未发育成熟的完整胎盘。
一瞬间秋玹感到荒唐无比,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早夭却仍在发生细微起伏的婴儿,也许是因为人们竟然把它镶嵌在供奉着邪神的神龛上。
更加妄诞的是,就在早夭胎儿半幅露在内壁外面的样貌展现在她眼前时,她肚子里,竟然同时传来那阵淅索的动静。
……新娘?
“后生,你这是喜脉啊。”
一瞬间下午那时常不靠谱瞎子的话又传回她脑海,秋玹荒唐冷笑一声,抬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眼前被镶在神龛里的胎儿,似乎是又动了动。
你他妈告诉我这是我孩子?
你他妈告诉我这是喜脉?!!
秋玹神色看起来有些狰狞,勉强冷静了一点回想起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错误那不明势力竟然会选择她作为母体,细细回忆一遍不得其解之后表情扭曲得更厉害了。
好消息是,她现在以赤手空拳坐在供奉着邪神的神龛上面也不会再惶恐紧张了,不仅不慌,甚至还想自己主动冲到那女人的面前给她一拳。
秋玹强压下火气冷静片刻,又盯着那生死不明的死胎看了一会,开始考虑把它抠下来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的声音传来。
不是她迫切想要打拳的女邪神,不是返回的男相佛,而是村民。
守在外面的村民动手敲了敲门,那力道不像是之前将她绑进庙里行事粗暴的样子,反而带上点小心翼翼。
“出来吧,那女人……”说话的人不受控制吞咽了口口水。“她、她已经出去了。”
这些人看起来很怕那个女人。
秋玹孤身一人坐在神龛上,想了想,突然道:“她出去了,庙里不还是有一个吗?”
隔着一层门板,说话的那个村民似乎是呼吸一窒。
然而紧接着,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为首的防毒面具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像是原先还害怕着但是现在已经确定了想法。
“走!”几个人冲进庙堂,站在身后一个看上去年纪小一点的防毒面具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撒谎都不会撒,两尊‘神’是不可能同时待在一间庙里的。”
“慎言!”
为首防毒面具低喝一声,其余人纷纷闭嘴不再说话了。
他们抬手就想要捉人,在看清了秋玹竟然坐在头顶上的神龛里面时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你知道上面供奉着的是什么东西吗?不要命了!还好那女人已经走了……赶紧给我下来!”
几人站在地上朝她怒骂低吼,但是看上去没有一个人敢顺着旁边阶梯爬上来抓她。秋玹面无表情垂着眼看着下面,道:“这神龛是谁修的?”
“这是你能知道的事吗?!赶紧滚下来,不然等那女人回来了我们都得死!当初就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