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现在在招短期工的叫林卜格的商人,秋玹觉得还是可以去试一下的。
她在偌大如迷宫的卓尔集市中兜兜转转了差不多能有半小时,终于在不断顶着别人问路的不耐烦臭脸下找到了那个叫做林卜格的商人。
那是一个身形极其矮小的中年男人,乍一眼从背后看过去甚至像是稚嫩小朋友,但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一把油光水滑的胡子却又在说明着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秋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一把椅子上跟对面的人说着些什么,虽然即使这样他的身高依旧要抬头仰视对面的人,但从气势上来说被骂的那人虽然面色难看却始终不曾回一句嘴。
“这事是不是你的错,你就告诉我这点就行了。”林卜格声线中透着股圆滑事故的味道,同样与他的身型并不符合。“我好心给你提供工作机会,结果上任没几天你就对人家客人动手了,现在对方要求你赔偿,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是他先挑衅的”秋玹定睛一看,那个站着挨训的人竟然还是个同行行刑官。“拜托,那种情况下谁能忍得了啊,换做是你也会生气的吧”
林卜格抬起松垮褶皱的眼皮看了他一眼。
“不,我不会生气,因为生气就是在跟钱过不去。”
男人荒谬而短促地笑了一声,摇摇头不再说话了。随即他又站着等了一会,终于忍不可忍,“行,我不干了,今天的工钱你也不用结给我了。赔偿我是不会赔的,你去告诉那个人,让他有种就派人过来杀了我,我看到时候死的是谁。”
林卜格就像是没听见他的狠话一样,蓦地,身形矮小的人转身拿出一个空杯子,踩在椅子上递给他。
男人:“干吗”
林卜格:“你吐口痰进去。”
男人:“你到底要干吗”
随即林卜格重新接过手中的杯子,晃了两下有了一点重量的杯底,紧接着面不改色地一口气仰头朝嘴里灌了进去。
男人:“”
“年轻人,”林卜格喉头滚咽一下,又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抹了一把嘴角。“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我也不会生气,因为我不会跟钱过不去。”
“你要想走就走吧,”他说。“那你之后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你有病吧”男人又不可置信地看了面不改色的林卜格好几眼,随后摇摇头不可理喻地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集市,林卜格短促的指节在墙面上敲击两下,混乱不堪的集市中蓦然出现两个全身裹着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
“把他绑到吉玛大人那里去,然后说明来意的时候说清楚这是林卜格的赔罪诚意,之后一定登门拜访亲自赔罪。”
两名黑袍人以微不可察的弧度点了下头,转瞬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年轻人。”林卜格从椅子上跳下来,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崭新的酒杯来倒上了,兀自坐在椅子上用酒液漱口。
漱口。
在这个食物水源物资极度匮乏的世界,他竟然在用酒漱口。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看向秋玹的位置,但是转着手中的酒杯一副笃定了来者会主动开口的样子。秋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道:“找工作。”
“哦,你想让我给你提供工作机会。”
“我听说你在招短期工。”
“这传言倒是真的。”林卜格放下酒杯,终于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那先说说你有什么才艺吧。”
秋玹:“”
秋玹:“我会脚底踩灯泡。”
林卜格:“出去吧。”
“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才艺”秋玹试图挽救,“这样吧,你这边现在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我的工作,我应该可以做大部分的。”
“是吗”林卜格不置可否,他看起来也完全不在意之前的一幕都被一个陌生人看到了,又端起酒杯酌饮一口,道:“会杀人吗”
秋玹:“看情况。”
林卜格瞥了她一眼。
“看情况的意思就是会了。”他终于放下酒杯,在那里自说自话地一人决断着什么。“会的话就好办了这样,你刚才也看到了,吉玛大人那里正好缺一个跳舞的也不一定要跳舞,你可以去表演脚底踩灯泡总之,随你高兴就好,要是你能够撑过一天不被赶出来,这份工作你就顶替上一个人做了吧。”
秋玹:“那跟杀人有什么关系”
林卜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今天你就可以去报道了,正好现在时间还早,要是你能撑到明天就算你成功上任。然后接下来的工钱按日结,一天三钱银子,是个相当高薪的工作了,当然前提是你要能撑得下来。”
一天三钱,算是这里相当高薪的工作。
自从踏入这个所谓的卓尔城开始所呈现出来的物价标码都是天马行空的,好像只要你高兴大家都可以随便凭心情标价一样。后来秋玹才知道,至少这句话眼前的这位林卜格没有骗她,一天三钱银子确实是大部分人望而却步的高薪。在卓尔城,最普通的平民一天收入平均半钱到一钱银子,而这样的价钱大概也就只能在布伦斯那里买一升麦子。
这一升麦子还不是所有人每天都能买得起的。因为一个家庭中往往有每日经济收入的有一个人都很了不起了,这一个人一天的工钱就是半钱,就算攒两天不换小麦而换三升大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