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追?”
链锯沉默着站在原地,像是一座枯山。
她又蹲下来查看一瞬生死不明的梁,梁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被割了喉,脖颈上方裂开好大一条口子正在汨汨冒血。秋玹手里没有止血的道具,只能撕了他衣服先做一个简单应急包扎,然后看向链锯人。
“那这样,我先送他回总部,然后你去追那个人?或者你想换一下也可以。”
链锯人依然站在那座土坡面前,正当秋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那人蓦然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耽搁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再追上去也肯定追不上了。秋玹避开出血口将梁扛了起来准备送回去,随口答了一句。
“你现在可以走。”链锯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在她身侧,这是一个足以让人感到舒适的安全距离,至少不必时刻担心着对方会突然翻脸大打出手。
“你不想加入这个地方,现在正好是机会,你可以走。”
“你不会拦我?”秋玹话语中没有什么情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逼着我将我引到这条官道上面来的。说实话我挺好奇那个领头的人给你开了怎样的条件,让你能够甚至放弃杀我的机会,做到这种程度来。”
这一次,链锯人那双过于狭长的眼睛才转过来盯着她看了一会。
“我不想杀你。”
秋玹直接笑出声。
她也不想再花时间去跟这位探讨争论一下到底在对方的理念中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想要杀你”,反正最后结果肯定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还不如不说。
而就在这时,秋玹左手死寂了多时的指跟处骤然传来熟悉而令人心悸的震颤。
她猛地变了脸色,当下也不顾什么上前几步走到链锯人身前,一把将昏迷中的梁塞到了他手上。“我有点事,你把他带回去。”
钢链的一头缠上了她手臂。
“你不能走,如果现在走了,就是擅离职守,会被赶出组织。”
“那就不待了,放开!”
链锯人同样转变了脸色,他一手控制着钢链,又这样问了一句:“为什么?”
“滚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刺耳摩擦声响起,秋玹右手持刀,这一次却是不再闪躲直接迎上了那条钢链。“我再说一次放手,不然我让你死。”
“为什么之前不离开,现在却……”
狭长双目紧缩一瞬,链锯抬手有些不可置信摸上左侧脸颊,那地方此刻在周围呼啸而过的冷风中**一片。而等到嗅到风中散播开来的熟悉血气,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左脸几乎被剜去了一块肉来。
那个人顺着风中飘散开来的血腥气往风的尽头冲去,很快视力范围就跟不上距离,彻底消失在了眼底。
链锯人垂头看手中握着的钢链,左脸上的血一滴一滴滑坠在地上,他却好像丧失痛觉一般置若罔闻。
他手上缠绕着的钢链一头,几寸的位置同样满是鲜血。那位置原本绕在一起锢着一条手臂,现在却只剩下了一片刺目的红。
……
万米,千米,百米……
还好,除了刚从横梁出来的时候,接下来秦九渊一连踩空了两个裂洞。第一次到达奥赛尔北面极寒之地的位置,第二次就是现在,被送达了板块边缘。
那个地方距离第三十七号官道并不是特别远,期间秋玹也在无意中踩空了一个裂洞,但好在,那个裂洞连通的地方并没有过于离谱。在花了一点时间摆脱到达地点的泥浆之后,她此刻距离秦九渊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唯一烦人的地方在于,不断从她胳膊上滴下来的血腥气吸引了许多饥民的注意。那些擅于隐在暗处捕猎的饿鬼宛如潜伏的鲨群,顺着血气蔓延的地方就可以一路跟着追过来。
秋玹冷着脸又往后丢了几个牙仙布偶,在终于摆脱明面上跟得最紧的几个饥民之后,她来到了目前秦九渊所在的那片区域。
出乎意料的,那也是一条官道范围。
凭目测距离来说那应该也是一条“三”字开头的官道,但她目前也不是很清楚每一条官道前面的编号是根据什么排的,就只能这样猜测。
秋玹仔细找了一圈官道附近的建筑物,并没有发现有哪里挂着熟悉显眼的红飘带。
这并不是一条被占领了的官道,那么也就意味着就在附近必然潜伏着数量多出几倍不止的饥民。
于是秋玹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处理了一下手臂上强行挣开枷锁弄出来的伤口,她又取出一件厚实衣服穿在身上盖去了一点血气,这才踏入了官道范围之内。
已经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感知”为周围暗处的一双双眼睛无声尖叫着,秋玹貌似一个人孑然走在寂寥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而事实上在场的所有“活人”都知道,死寂荒凉的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她挑出子刀握于掌心,不掩不藏地将双刀展露在视线里给所有人看。这算是一个警示或者说示威,象征着自己并不是什么规矩都不懂冒然闯入可以被随意吞吃入腹的新手,如果要想从她这里得到点什么,势必先掂量一下代价。
作用并不是很大,特别是对于奥赛尔的这群饿极了什么都可以不顾及的亡命之徒来说,但至少能够让他们有所顾忌。
终于,半晌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