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背在岸边负手而立,不知在想着些什么,见陆容回来,淡淡道:“在这江上如履薄冰,也不知能卖多少钱。”
陆容意兴阑珊,道:“想必也不会太多。”
吴背继续说道:“江上捕鱼,原本该是男子所为,看来这一家子的男人,也已应征入伍了”
陆容漠然。在自己的家乡安新县,陆容见过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又母亲或祖辈抚养长大,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不觉想起当初老山营的同袍赵石,那个初为人父的山东汉子,每每念叨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时眼中绽放的温柔。陆容心中突然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这个孩子的爸爸,还没战死在沙场。
吴背抚了抚衣摆,道:“上路吧?”
陆容有些出神,略微点点头。
那孩子抱着鱼跑到棚子边,慢下脚步,似有些怕,一家仆过来,提起孩子怀中的鱼,掂量了一番,有些不满意。
那孩子也甚激灵,怯生生的道:“大爷勿怪,等下还有。”
又一家仆走过来,看了看那鱼,顿时不高兴了,呵斥道:“昨天就跟你娘说要吃鱼,谁知就准备这么点一条,你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孩子顿时害怕了起来,低头道:“江是还没冻实,不好打,这条不小了。”
那家仆皱了皱眉,道:“还顶嘴?去把你娘叫来!”
见孩子泫泪欲滴,家仆更生气了,喝到:“快去啊!”
陆容刚牵过马来,就听见那边吵闹,回头望去,正见那家仆推了孩子一把,口中怒斥:“小兔崽子,聋了?”
陆容眉头皱起,就要过去,却被吴背拉住,耳听吴背淡淡道:“这种事比比皆是,你如何管。”
陆容心中十分不快,挣开吴背,回道:“如何管?见一件管一件。”说罢快步过去。
吴背在身后似早已料到,不再多说,缓步跟上。
陆容憋了一肚子火,并没直接发作,先走过去拉起那孩子,轻言道:“男孩子不能哭,来,站起来。”眼见孩子鼻涕眼泪满脸,脸上冻的通红,被寒风一吹,起了褶子。
江心那妇女也似看到这边情况,放下手中钓竿,什么也顾不上了,焦急万分的往这边赶。
那家仆见陆容过来,心中也有点没底,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问道:“你是何人?”
陆容先将孩子脸上的污渍抹掉,冲他略微笑了笑,然后脸上的笑容渐渐狰狞,回身就是一个大嘴巴,把那家仆扇出去老远。
另一个家仆见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退后两步大喝道:“你怎么打人!来人啊!”
周围几个家仆原本都在忙乎着,见状都围了过来,跃跃欲试。
陆容推开几个靠拢过来的家丁,将孩子护在身后,指着这一群人大骂道:“狗奴才!小孩子也动手?!”
那几个家仆人数众多,气势怎能输,也怒道:“你是何人,敢管我家的事!胆子太大了。”一片乱哄哄骂声四起。
陆容肺都气炸了,又怕伤到孩子,推推搡搡与众人对峙。
那三名富家公子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人似是三人之首,推开人群,先制止家仆叫嚣,打量了陆容一番,见陆容衣着普通,不像是有什么背景,心中略定,缓缓道:“这位朋友面生的很,不像是本地人。”
陆容冷笑道:“路过而已,见狗咬人,还请主人好好管教。”
那公子闻言一阵夸张大笑,突然又收住,阴冷道:“那你可知打狗还需看主人?”
另外一名微胖公子阴阳怪气接茬道:“恐怕你想给保定韩公子家当狗,都不够格。”
众家仆附和着夸张大笑,只有陆容一阵冷笑。
那妇女急冲冲的往岸边赶来,脚下不防,踏碎了薄冰,幸而水不深,又挣扎着站了起来,衣衫湿透,踉跄着扑过来,一步就跪在那公子身前,磕头道:“韩少爷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是小子不好,惹了少爷生气,还看小子年幼,饶了小子一回。”
那韩公子促狭道:“这就怪了,你知他如何惹我生气了?”
那妇女哪里知道,只有磕头,嘴里不停的叫道:“还请三位少爷大人有大量,几位大爷高抬贵手。”
吴背慢悠悠的挤进圈内,把手中佩剑递给陆容,陆容也没犹豫,一把抽出剑来,指向韩公子——这剑便是屠苏,一直在马脖上挂着。
见陆容持剑,众位家仆先是一阵骚乱,又恪尽职守的把三位公子护在身后,大战似一触即发。
那韩公子夸张的左右看看另外两位公子,表情惊诧道:“我韩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用剑指过,难道今天要遭中了吗?”
另外一位个子稍高的公子冷笑道:“不知死活,你可知你的剑指的是谁,这位韩公子是保定府参政同知韩大人的公子!”
陆容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像你们这般货色,我见一个揍一个,见一双揍一双。”
韩公子讥讽道:“好大的口气,今天看来谁也别想善了了”见那妇人还在不住磕头哭泣,呵斥道:“少在这装可怜,碍眼的东西。”
那孩子强忍着抽泣,想要去拉自己母亲,被陆容伸手挡在身后。
那妇人见双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早慌了手脚,竟转过身来,朝陆容不住磕头,大哭道:“这位公子你快收起剑来走吧,这韩公子你惹不起啊,他爹是大官啊,你快认个错走吧,别连累了我们娘俩。就算我求求你了。”说着爬行几步,一把抢过孩子抱在怀里。
陆容心如刀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