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乐完全以旁观者的身份讲完了整个故事,池鱼已经呆住了。
“所以,你绑架太守府的人,就是为了报复陶大人?”薄绥之说道,从一旁走到了胡乐面前。
这个健壮的男人,如今面如死灰。
“我就想让陶慎这个贪官,也尝尝生离死别的滋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笑。
“你胡说,我父亲才不是这样的人!”池鱼一下子激动起来。
胡乐冷笑一声,“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只是不知你们日日夜夜,吃着喝着的都是我们的血肉,会不会不安。”
“你这个疯子!”池鱼铺过来,薄绥之拉住池鱼,“陶小姐,你先冷静下来。是非对错,我们之后再论,如今不过是此人一面之词而已。”
池鱼泪眼盈盈瞧着薄绥之,“薄公子,我爹是个好官,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肯定是有人陷害的。”
薄绥之认真瞧着池鱼,池鱼缓了一会,擦擦眼泪,哽咽着说:“薄公子见笑了,池鱼冲动了。”
再转身的时候,池鱼已经平静了下来,她问着胡乐:“你在白龙寺里,还有什么布置?”
胡乐闭上眼睛:“那就看你们陶家人命有多大了。”
池鱼这次没再激动起来,“你已经在这里了,庙里留下的人虽然多,但不一定有纪律。我相信我哥。”
池鱼顿了顿,神色更认真了:“胡乐,你觉得明诚大师会希望你这样吗?他肯定是个温和又善良的人。如果,他知道他的弟弟,因为他,犯下杀孽,他会安心吗?”
池鱼的声音很轻,胡乐没有反应,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泻漏了些许秘密。
胡乐闭着眼,胸前有一个瓷瓶,紧紧贴着皮肤。
是明诚的骨灰。
有泪水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渗出。
我知道他肯定不开心,可是没关系,他为佛,我为魔,也总好过阴阳相隔。
我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好光景都与他有关,他不在了,我也早就死去了。
他生前告诉我,会永远陪着我,他失信了,我不会。
他若是气得狠了,就打我好了。
反正他这么善良的人,打人都不疼。
哥,你打我一次吧。
白龙寺里,天色早就黯淡了下来。
以衎正在与自己对弈,珮儿端了杯茶进来。
“珮儿,你怕吗?”珮儿,瞧了一眼公子,依旧是端庄的模样。
“不怕,珮儿相信公子。”
以衎又下了一子,心里想到,“我竟是怎么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厢房外一阵喧哗,有脚步声渐近,“公子,方丈有请。”
以衎点点头,瞧着天色,“两个多时辰了,珮儿待会瞧见异状,就和家丁冲出去吧。”
“公子,那你呢?”珮儿急忙问道。
却瞧见自家公子,幽幽笑了起来,“我啊,我要去收自己的网了。”
那双眼里,装得满是志在必得。
“毕竟,我们陶家人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一样的血。”
以衎到方丈处的时候,几个大和尚正守着方丈。
方丈开口:“陶公子,你来啦。你们先出去吧。”
大和尚依次退出了房间。
方丈拿出一副棋子,以衎摇摇头:“大师还是饶过我吧,今日我们只品茗就好。”
方丈点头,为以衎斟了一壶茶。
以衎尝了一口:“白龙寺的新茶,果真是清新。听闻,大师善于看相,不知朗其是否有这荣幸,请大师为我看上一看。”
方丈为以衎又斟了一杯:“陶公子,想看什么呢?”
以衎喝完茶,把玩着杯子:“大师,不如就说说今晚,我能不能如愿以偿。”
方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陶公子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
以衎作了一揖:“谢大师提点。”
两人相视一笑。
方丈瞧着眼前的公子,开口道:“陶公子,公子与佛有缘。我却有一语想赠予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未免多情空余恨。”
以衎瞧了方丈一眼,大师依旧稳坐如钟。“多谢。”
方丈瞧着以衎的神色,道了声:“阿弥陀佛。”
公子不信佛,菩萨也难度。
夜色浓重,雨声哗啦。
厢房里,一群人围绕在一起,一个大胡子说道:“大哥,还没有传消息下来,不如我们去把陶府的人给抓了吧。”
“会不会莽撞了?”有声音质疑。
“没事,我去看了陶府带的人不多,那陶公子还在方丈大师那呢。”一个瘦子说。
“我们抓了人,大师怎么办?”有一道小孩子纤细的声音传出来。
“伍儿,你怎么在这里?”大胡子把小孩拎出去,那个小孩身上套着和尚的僧衣,仔细一看,竟是下午拦着温行的小和尚,他在厢房外,跺了跺脚,想起入庙的时候,老方丈慈悲的怀抱,向后院跑去。
伍儿到了院子前,瞧见院子口有两个看守的大汉,一个汉子摸摸伍儿光溜溜的头:“伍儿,你怎么来了?”
伍儿笑起来:“大胡子叔叔让我把方丈带过去。”
大汉拍拍他的头:“去吧去吧,小心点。”
伍儿进了院子,回头看着汉子,眼里憋着泪,“明诚恩人,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院檐下,几个大和尚打坐着,伍儿冲到为首的和尚那:“明心师叔,快,我要见方丈。”
伍儿进到房间的时候,瞧见方丈念着经,那陶公子仿佛在发呆。
“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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