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山下,曲水环绕。
一座住宅中,炊烟聊聊,正在准备午饭。这一座住宅的周围,用一根根竹子围起来形成栅栏,里面是搭建的竹屋。
院子中,一个中年人正在劈柴。
屋檐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媪,则在煮饭。
“元直,当初修公子拜访你的时候,邀请你出仕,你怎么就不同意,偏偏定了个一年的期限呢?如果明年修公子达不到你的要求,你怎么办呢?”
老媪面容慈祥,眼神清亮有神,透着一丝刚毅。
中年人,正是徐庶。
当初刘修让庞德公派人去颍川迎接徐庶的母亲,最终把徐母接到了鹿‘门’山。一开始,徐母和邓艾的母亲在山上居住,可是徐庶住在山下。徐母思念儿子,干脆搬下山,和儿子一块居住。
庞家得知后,打算为徐庶重新盖房子,徐母却拒绝了。
三两间竹屋,已经足够了。
只要儿子在身边,徐母就觉得非常的满足。
只是她了解到了徐庶和刘修的约定后,觉得徐庶太自傲了。人家刘修是刘荆州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宗亲,而且亲自给天子拜寿,是见过天子的人。
徐庶竟然看不上,还约定了一年的期限。
徐母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徐庶脸上有着恬淡的笑容,道:“娘亲,修公子一年内无法夺下豫章郡,只能证明儿子的眼光不行。不过儿子相信,这并非难事。”
当即,徐庶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关于刘修的事情。
对于自家娘亲,徐庶没什么隐瞒的。
徐母听了后,脸上流‘露’出笑容,道:“这个修公子,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闯下了诺大的基业,很不容易。”
徐庶感慨道:“以庶子之身,闯下基业,的确不凡。”
娘两先聊着,忽然,院子中的狗狂叫起来。
“汪!汪!”
家狗狂吠,徐庶站起身,往院子外面看去。他瞳孔一缩,一下愣住了。旋即,他连忙道:“娘亲,把狗牵到家里去,收拾一下,修公子来了。”
官道上,刘修带着黄虎来了。
黄虎没有带擂鼓瓮金锤,双手提着的,是大包小包的礼物。
徐庶打开‘门’,拱手道:“修公子,快请。”
刘修道:“元直兄,打扰了。”
进入院子中,徐母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意,道:“老身见过修公子。”
刘修作为晚辈,回礼道:“伯母不必如此,我和元直是同‘门’师兄,伯母是元直的母亲,也相当于晚辈的母亲。哪有当母亲的,给儿子行礼的。”
徐母听了后,褶皱的脸上笑容灿烂。
刘修挥手,黄虎连忙递上了礼物,刘修解释道:“伯母来襄阳,晚辈现在才来拜访,实在是失礼了,还请伯母多多见谅。”
徐母觉得刘修会做人,喜滋滋的收了礼物,道:“你们聊,老身去准备午饭。”
徐庶道:“修公子,家母就是这样,别见怪。”
刘修微微一笑,道:“伯母在元直兄的身边,是好事儿,有什么见怪的。依我看,母慈子孝,天伦之乐啊。”
一番感慨,却透着一丝的伤感。
徐庶心思一转,明白刘修早年丧母。他马上转移话题,道:“修公子出使江东,可算是圆满成功了。”
刘修说道:“虽然惊险,却终于回来了。”
徐庶话锋一转,却正‘色’道:“关于江东的各种消息,我也仔细分析了。虽然有一些细节不了解,但我认为,修公子处理得太危险了,稍不注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刘修道:“愿闻其详。”
徐庶正‘色’道:“第一,不该答应联姻。”
“州牧同意和江东联姻,已经决定了,他不可能反悔。但是,孙尚香在修公子的手中。只要修公子愿意,可以有各种办法让孙尚香死于非命。人死了,联姻自然破坏,就不会前往江东。”
“第二,即使州牧同意了,修公子也表面上答应了,也不该进入江东。”
“孙权的目的,是既让你和孙尚香成婚,又扣留你在江东。可假设,孙权真正的目的就是你,是想要杀了你呢?进入江东,无异于自投罗网。答应了联姻,也可以找各种理由推脱,或是重病,或是遇到突发事件。”
“第三,缺少对荆州方面的防范措施。”
“这一次修公子能顺利的返回,是因为内部的隐患没有爆发。试想,如果新野刘备横‘插’一脚,琮公子和蔡瑁再横‘插’一脚,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徐庶正‘色’道:“修公子取得了胜利,却不应该沉醉在骄傲中,应当反思不当的地方。否则总有一次会马失前蹄,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刘修听完后,觉得第一条的分析是可以提前解决的,只是刘修不愿意。第二条的分析,的确是孙权大意了,因为鲁肃一开始就曾提议让孙权软禁刘修,孙权没有采纳。至于第三条,刘修一开始不曾考虑到,是最大的隐患。
这一次能成功,计划一环扣一环,可实际上,存在了许多的纰漏。
抓住其中的任何一点,整个计划可能会彻底崩盘。
徐庶正‘色’道:“真正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即使计划遭到破坏,又会顺势启动另一个计划,换句话说,计划中出现的失败,是下一次计划成功的开始。修公子布下的局,没有达到这个效果。”
刘修拱手道:“元直兄一番教诲,修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