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刚刚离地的膝盖一弯,又跪了下去,青儿脸都吓白了,也猜出主子的怒气因何而发了:“主子,青儿错了,您大仁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口口声声叫我主子,可主子的话你几曾听进去过,之前的便不说了,就说今儿个,我特意叮嘱过你没有,让你口风紧着点,没想到你转个身便捅出去了,害我被皇上质问,你是何居心?”窦涟漪从来没有这样严厉过,素日美丽而温和的脸崩得紧紧的,那份从来没有过的威严着实唬住了一帮手下。
青儿眼泪漱漱地往下淌着,伏地地上苦苦哀求:“主子,奴婢不是有意害你,实在是气不过福嫔的人得了意,一时说漏了嘴,奴婢该死,只求主子给奴婢一次改过的机会。”
“主子……”
素云正要张嘴求情,被窦涟漪大声打断了:“我给你的机会够多了,你不用说了,其他人也不许求情,否则一起走。”
话说到这份上,谁也不敢再帮腔了,秀珠上前劝青儿:“主子在气头上,你先听主子的安排,回头有机会再回来吧。”
“主子,那奴婢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主子保重。”青儿叩了一个响头,爬起来,留恋地看了最后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窦涟漪严厉的眼神自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方沉声道:“若有想离开的,现在可以提出来,趁我还没完全失势,或许能为你们安排个好一点的去处。”
“主子,您别说了,说得奴婢心都碎了。”素云不知道她为何反常至此,颇为揪心地看着她。
其余人俱是信誓旦旦,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既如此,我可丑话说在前头,留下来的都给我警醒点,如今霁月馆不比从前,说话、做事都收敛点,否则出了状况别找我哭,听见没有?”
一众人点头不迭,连声称是。
此时,李莲成已返回听风居,将她的回答禀告给了皇帝主子。
“她是这么说的吗?”玄寂离端着刚沏好的一杯茶,徐徐吹开水面上的浮叶,却没有急着品尝,仿佛在欣赏一叶叶碧绿在水中浮浮沉沉的景象。
李莲成腰身恭得更厉害了,谨然回答一声:“俪嫔娘娘的原话,奴才不敢隐瞒。”
“朕改日来看你。”玄寂离将一口未喝的杯子往旁边一递,撩袍起身,杨凝芷赶紧接了过来,神态极为不舍:“皇上,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女人依依不舍外带恰到好处的一丝小心翼翼,令他感怀,许是因为这,他这段日子才会流连于她吧,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柔美的脸庞,“朕许久没去找俪嫔,想去看看,你不会阻拦吧。”
“当然不会,听说姐姐最近心情不好,臣妾原本还想劝皇上去看看呢,又怎会阻拦。”她阻拦得住吗,既阻拦不了,何不顺水推舟,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像。
玄寂离脸上的爱怜又加重了一分:“还是福嫔善解人意,好啦,朕改日来看你。”说完,拨腿往外走去,女人殷切有加地一路送到院子外,又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转身。
皇帝的金撵一路抬至霁月馆外,玄寂离下了轿,但见重门深闭,门外的荒草在夜风中东倒西歪,颇有门口罗雀鞍马稀的意味。
“敲门。”他收回视线,淡声命令。
李莲成当即一甩仙尘,趋上前去拍打院门,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谁呀,这么晚了跑来,真是。”一个小丫头披着棉袄把着两扇门,嘴里嘀嘀咕咕的,显然刚从热被窝里钻出来,极是不满,及至看到长身修立的男人,吓得浑身一哆嗦:“皇……皇上,您怎么来了?”
“不长眼的东西,难不成皇上来了也要征得你的同意?”李莲成当即喝斥,本来吓得不行的小丫头双膝一软,语无伦次地解释:“不……不是,皇上好久没来,奴婢没想到,奴婢该死。”
玄寂离轩了轩眉头,径直走了进去,院子里黑黢黢的,屋子里也是黑灯熄火,唯有她的寝殿露出些许光亮。
霁月馆这一向冷清,皇上许久不曾光顾,是以天一黑,窦涟漪便叫底下人关门休息,至于她,却是一宿一宿地失眠,与其在床上烙饼似地翻来覆去,倒不如看看书,写写字,所以晚上大半时间都是在书房度过。
而他看到的一点光亮正是从书房漏出来的,便穿过外间抱厦,向左边的一道绣兰花的屏躺椅,女人斜歪在上面,手里捧着一本书出神,却是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他悄悄地迈入,烛火被他靠近而带起的风吹得摇曳了数下,女人毫无察觉,一张绝色的脸庞在光影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哀婉气息。
数日不见,她似乎瘦了些许,玄寂离从她的手中轻轻抽出书,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醒。
“你是谁?”窦涟漪盯着他望了许久,方惘惘而问。
玄寂离勾唇淡笑:“你男人,玄寂离。”
“噢。”她长长地噢了一声,从惘惘之中醒转,意味深长地低叹:“我还以为是皇帝庆元。”
“这有区别吗?”他不以为然道,顺势握住她的手,女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终究没有挣扎,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包裹在大掌中。
当然有区别,男人是自己的,皇帝是大家的,可是连他自己也未必分得出来,他对她的爱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至情,还是一个皇帝对爱妃的至宠。
“我以为,你把四儿给忘了。”当男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