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吾儿:
一别将近一年,为父甚为想念,知你在宫中一切安好,为父又甚为欣慰,父及母均好,勿念!希望女儿以国事为重,以照顾皇上为已任,窦家将来的希望全在尔一身,万望行事小心谨慎,切切!
父亲,女儿没用,不能救你们于苦难之中,窦涟漪心中一悲,伏倒在红木小几上,泪水早已盈满了眼眶。
不行,不能哭,否则让人看见了只会起疑,便抹去眼泪,走到碳盆前,火烧得正旺,将屋子烤得暖融融的,便将信封与信丢入火中,火舌撩起,瞬间吞没了纸张,直到化为灰烬,她轻舒了一口气,浑然不知道,一场足以毁灭她人生的灾难已经降临了。
此刻,存贤堂中,碳盆也烧得正旺,安景凉的脸不知是被碳火熏热了,还是因为手中的荷包而兴奋得发烫,反正她的双眸散发出灼人的光芒。
她反复查看了一下荷包,心形,上面绣着鸳鸯戏水,显见得是送给情人的,底下还有题字:漪儿,于庆元十一年初春。
漪儿应该是窦涟漪,而庆元十一年初春不就是她入宫前不久吗?好啊,终于抓到你的辫子了,这回看你还怎么脱身。
只是这绣工太差了,她撇了撇嘴,冲着侍立一旁的灵姗急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娘娘命奴婢去梅园折几枝梅花来,奴婢正在挑选的时候,看见皇后一个人进来了,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男人,想必两人是相约在那里见面的。”说到这,灵姗小心地看了一眼主子,见她对自己的揣测未置可否,便继续道:“奴婢赶紧躲了起来,见两人说了一会话,皇后急匆匆走了,那男子追了上去,将一封信递与皇后,后来,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奴婢等他们走后,过去一看,捡到了这个,想必是那男人从袖中取信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
安景凉仔细问了一下那男子的外形特征,应该是今儿皇上宴请的臣子之一,而其中年轻、英俊、孔武有力的据她所知只有三位。
一个是自己的哥哥,这断不可能;还有一位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广陵王的亲弟弟月慕白,他是皇帝的伴读,从小跟在皇帝身边,如今已是京城八十万禁军统领,想来也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战家长子,大将军战熠阳了。
眼底狠毒与得意的光芒交织一闪,她从腕上褪下一只绿玉镯子,“做得好,这是赏你的,一会到了太后跟前,你只将看到的说一遍便可,不必多话。”
“是,谢娘娘厚赏。”灵姗双手接了过去,喜孜孜地答应着。
主仆俩便匆匆赶往慈宁宫,见了太后,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太后将荷包捏在手里看了又看,脸色早已沉了下去。
“来人,将皇后请来。”
安景凉一听,连忙提醒:“不可打草惊蛇,依臣妾的意思,还是先将皇后娘娘的贴身陪嫁丫头找了来,问清楚了,再让皇后来对质,便不怕她狡辩了。”
“你说得对。”孝仁太后点头称是,命令来喜:“你去中宫,先找个由头带了秀珠来,那丫头一向与皇后亲近,定然知道得不少。”
来喜神色凝重地答应一声,不敢有违,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将秀珠带了来。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秀珠听来喜说太后有赏赐给皇后,让她来拿,所以俏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跪在地上,脆生生地给主子请着安。
慈宁宫内殿已将其他宫女太监打发了出去,太后将荷包递与来喜,示意她递与秀珠,“秀珠,你可认得这个?”
秀珠狐疑地接过来,见是一只荷包,并不曾见过,便摇摇头道:“回禀太后,奴婢并不认识。”
“仔细看了,再回话。”安景凉哼了一声,就知道这丫头轻易不会承认。
秀珠仔细看了看,荷包用累丝彩线织就,看那针工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也太差了一些,翻过来一看,一对鸳鸯水中交颈而嬉,脸上不禁红了一红,视线投向下面的字。
她长期跟小姐关在一方小天地里,闲来无事也识得几个字,便在心底默默地照着念,当念到落款人“漪儿”两个字时,心中咯蹬一下,心想坏了!
她不笨,一下子便猜到了这只荷包的来历,想是出自窦家二小姐之手,如今所有带来的后果便由她家主子,窦家大小姐,当今皇后来承担。
“看清楚了没有?”安景凉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慌张,岂肯给她考虑的机会,当即逼问一句。
饶是秀珠胆子算大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双肢伏于地上,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死不承认了,“奴婢不认得,还请太后、皇贵妃明鉴!”
“哼,看来不用刑,她是不会招的,太后?”眼底隐动着阴毒的光芒,安景凉别过脸请示性地看向孝仁太后。
一则太后生性仁慈,二来秀珠与她有冷宫送药之恩,是以孝仁太后沉吟一会,道:“暂且将秀珠押至偏殿,来喜,你去将小环带来,注意,先别惊动了她主子。”
来喜心里那个急哟,又不敢违抗主子的旨意,只有一边领命而去,一边暗暗祈祷皇后能安然渡过这一劫。
来喜急,秀珠比她还急,被押下去的时候,尚挣扎着回头,为自家小姐辩解:“太后,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也许是有人故意陷害呢,太后……”只是她人微言轻,加上这事关乎皇家体面,即便太后仁慈,也不可能让这件事轻易地过去。
况且,以秀珠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