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拙劣的针工,也好意思拿得出手。”唇边若嘲若讽,双眼凝视着她依旧绝美的容颜,惊觉她瘦了好多,许久没有抱她,身上瘦得有些咯手。
疼惜忽地涌上来,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抱她的手,却令她低吟一声,眉似蹙非蹙,越发的惹人怜爱。
“皇上若是嫌弃,那奴婢拿回去好了。”娇唇色淡若梨花,不似从前艳丽,却散发出一缕柔弱之美,倒是别有意趣,这会浅嘟着,伸手抓过寝衣,作势要收回。
男人墨眸星沉,斜睨于她,薄唇轻轻一勾:“你敢。”
两个字,听上去除了霸气还是霸气,她却听出了一丝别的什么,再拙劣的针工他也不舍得不要,是这个意思吗?
何况,这件寝衣可是用尽了平生所学,每一针每一线无不精心再精心,自问丝毫不比皇宫手艺最好的绣娘差,视线蓦然一顿。
这寝衣不是我绣的那件,窦涟漪差点失声叫出这句,话冲到喉咙被她硬生生给吞了回去,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无凭无据的,说出去也没人信。
“奴婢说过了,不擅长针工。”也好,省却了解释的麻烦,想好的那套说辞也用不上了。
玄寂离的眸底有如霜染枫林,拢上了一层寒烟,语气倒是淡淡无波:“这条龙倒是比先前的鸳鸯绣得精致多了。”
如一颗石头蓦然丢入湖中,虽然早有预备,她的心房仍是漏跳了一拍,稳了稳情绪,方才将早已想好的说辞笑着说了一遍:“无心之作怎可与倾力而作相提并论。”
“噢?”
男人轻喔了一声,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似在辨别这话的真伪,女人的眼神清澈如山间的溪水,坦荡无它,唇不禁微弯出一抹浅笑:“即便是谎言,朕也爱听。”
唉,他仍是放不下。
“可是,你的所有第一次都应该是朕的,你如何不懂呢。”他蓦然俯下来,在她的耳边轻语。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蜗上,痒痒的,有一种过电的感觉,令她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
窦涟漪很想告诉他,他是她除了父亲以外认识的第一个男人,那日小院中,她也是第一次吹笛子给男人听,这件寝衣是她第一次绣给一个男人……
呵,原来,她所有的第一次全给了他。
可是,不能说,不可说。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了。
“怎么不说话,嗯?”他的唇在她耳朵上的一点小肉芽上辗.转,舔.噬。
窦涟漪缩着身子,吃吃地笑:“痒痒,嘻嘻……唔——”
最后一声痛呼令屋子里的暧昧气息又增添了一分,她摸向刚刚还**,这会却剧痛无比的耳,手拿下来一看,湿乎乎,不是血又是什么。
而他,浅色的唇角挂了一抹艳红,说不出的诡异之外,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惊艳。
“痛吗?”男人笑得潋滟。
她半是委屈半是哀怨地睥睨着他,“痛,痛极了。”玄寂离,是不是这样,你的心中便会好受一些?
“痛就对了,可是女人,你再痛,也不及我这儿十分之一痛。”他捶着心口,好让那里的难受能够减缓哪怕那么一点。
窦涟漪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揪着,然后扯来扯去,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告诉他真相,这个声音蓦然在心中呐喊,几欲破身而出。
可是寂离,对不起,我不能拿家人的性命赌自己的未来。
“皇上,奴婢出来很久了,这就要回去了。”她自斜襟上抽出丝帕,帮他轻轻碾去唇边的血丝,正要起身,大殿门口人影一晃,随之一道甜得起了酥的嗓音响起:“皇上,您该午睡了。”
窦涟漪顺势而起,退后一步,屈膝行了礼,转身往外走。
金镯儿则是往里走,两人交会的那一刹那,她看见女孩瞟来的一眼带了极致的恨意,心中一凛,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得罪过她。
寝衣是金镯儿换了无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胆大包天,且早有准备,似乎不大可能,她背后的指使又会是谁呢?
且说金镯儿越过她,便去与书房相连的偏殿,整理专供皇上累了时小憩的暖榻,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便回身福了一福。
玄寂离径自走坐在暖榻上,金镯儿顺势托着他的颈躺下,整个上身随着他的躺下跟着俯下来,两具身体之间的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不至压着他,却又时不时地若有似无地擦一下。
及至男人躺好后,便轻轻地抽出胳膊,却是延挨着徐徐起身,杏眼里,一团水旺旺的汽水盈盈流动,男人却阖着双眸,全然未见。
金镯儿不免有些失望,待起了身,便福了一福,打算退至一边,床上人蓦然开口:“唱支小曲给朕听听。”
“是。”
她一喜,粉色小嘴轻启,“艳阳天,杨枊依依桃花儿开,呀,好一个姹紫嫣红韶光景,奴家儿凭地伤情为哪般,倚楼影一只,伊呀呀……”
窦涟漪刚走到怡心殿门口,酥酥软软的吴侬小调送出来,竟是浑身一软,想他此时,美人,小曲,正是温柔乡里暗销魂吧。
一时间,心乱如麻,机械地迈着步子,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处高墙外,便是明雪鸢所在的司乐宫,这段时间她没事便会过来坐坐,算是轻车熟路。
走进去,便是偌大的一个院子,兼练习场,舞伎们这会正练着呢,站在一个大水缸上,就那么窄小的缸沿,连站稳都难,还要做出各种动作,真难为她们了。
窦涟漪忽然来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