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后颁布了懿旨,赦免董晋、陆贽和郭曙三人,准许他们回成都,同时将他们贬为平民。
俱文珍随即命令左银台撤销了对他们三人家眷的监视,并准许他们携带家眷离开成都,前往长安,浑瑊的家眷也同时得到赦免,也准许他们离开成都。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交易的结果,至于是谁和北衙达成的交易,很多人都猜到了,除了晋王郭宋外,不会有别人。
这三人可以说是南唐高官中的最后一批良臣,他们的离去,意味着南唐高官中再无脊梁,彻底臣服在阉党的淫威之中。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月初,天气渐渐变冷,清河县的秋收已经结束,大街上变得十分热闹,这天上午,周飞和往常一样来到柜坊,杨掌柜笑眯眯道:“有个活需要你跑一趟长安。”
替客人运送贵重物品也是宝聚柜坊的基本业务之一,周飞已经跑了两趟了,一趟去幽州,一趟是去洺州,都是河北地界,但长安他还从未去过。
不过外勤的福利很好,是按照双倍俸支付,大家都愿意走外勤。
周飞点点头,“这次是大件还是小件?”
掌柜笑道:“这次不是物品,而是一个人。”
周飞愣住了,居然让他护卫一个人去长安。
这时,里屋传来重重一声咳嗽,只见从里面走出一名又高又胖的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道:“我明天一早就要走,到底有没有合适的护卫?”
掌柜连忙指着周飞陪笑道:“张东主,这是我们店里武艺最高的周护卫,外面请的武士还不如他。”
这位张东主自然就是宝聚柜坊的东主张雷,河北幽州的宝聚柜坊开张,张雷特地过来主持仪式,又顺便来清河县的宝聚柜坊巡视。
目前宝聚柜坊在河北一共有四家分店,信都县、元城县、蓟县和清河县,之所以在清河县开一家分店,主要是因为清河县是晋魏两家最大的贸易中心,不光是宝聚柜坊,还有好几家大柜坊都在这里开设了分店。
张雷是跟随幽州运输船队一起过来,但眼看要结冰了,船队便停止返回长安,要到明年开春后才回去。
张雷可等不了,便想找一家武馆的武士护卫自己回长安,不料问了好几家,都因为要过年的缘故,停止了外地生意,要么就不接单,要么就等明年。
实在不行,就只能听从柜坊掌柜的安排,由柜坊的武士护卫自己回长安了。
张雷迅速瞥了一眼周飞,猛地一拳打去,这一拳速度极快,重重打在周飞的肩膀上,但周飞却纹丝不动,就像打在一棵大树上一样。
“好小子,骨头好硬!”
张雷的拳头生疼,他这二十年养尊处优,年轻时学的武艺早就还给师父了,若被他师父木真人知道了,非气吐血不可,他的徒弟居然还找保镖护卫。
“就这样吧!店里的其他护卫也跟我走,每人给五十贯钱过年费。”
张雷又指指周飞,“这小子给一百贯!”
张雷带着两个帐房,连同周飞等六名护卫一起上路了。
一行人都是骑马,从清河县向滏口陉进发。
虽然都是晋国的地盘,但沿途并不太平,尤其太行山一带,小蟊贼很多,如果运气不好,还会遇到大股山匪。
当然,现在的山匪也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所以一般只劫财,只要不反抗,基本上可以破财免灾。
对一般商人是这样,但对张雷这样的大富豪可不是破财免灾那么简单,一旦被认出身份,没有十几万贯钱休想赎人。
张雷也深知这一点,索性装扮成一个小商人的模样,一路低调,基本上都在小客栈里住店。
这天上午,他们抵达了滏口陉,张雷笑问道:“小周,你除了剑以外,别的兵器会用吗?”
一路上大家都熟悉了,周飞也知道,这个高胖子便是他们柜坊大东主,在长安也是有名的富豪。
周飞开玩笑道:“东主,这么给你说吧!所有兵器中,我的剑是最弱的。”
“好大的口气,你小子原来是做什么的?”
“当过几年兵,得罪了上司,便不干了。”
“你小子原来是个逃兵!”
张雷哈哈一笑,便从马袋里取出一支军弩,“这个东西你会用吗?”
“军弩!”
周飞大吃一惊,“这是禁物啊!”
“你少废话,我就问你会不会用?”
周飞接过军弩和箭壶,他把箭壶背在身后,熟练地拉弓上弦,身手抽出一支弩矢,装上弩槽,他抬手便是一箭射出。
只见树顶上扑棱棱一阵响,一支山鸡从树上坠落,这一箭射穿了它的胸脯。
张雷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好厉害的箭法,让你做柜坊护卫,还真屈才了。”
周飞摇摇头道:“我现在能和妻儿住在一起,掌柜待我优厚,一个月能挣十贯钱,我真的很满足了。”
张雷眉头一皱,“护卫能做几年?你以为四十岁以后还能让你继续做护卫?”
“四十岁以后我已经攒了一笔钱,去乡下买田种地。”
“哎!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这个小子了,胸无大志。”
“东主,应该说人各有志!”
一行人过了滏阳关,便进入了太行山
穿过滏口陉至少要三天时间,如果是军队过滏口陉,肯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如果没有军队,只有商人,情况就难说了。
滏口陉有无数的隘口和山道,顺着山道攀行,可以行至数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