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没有去林子里,而是同张海飞一起去了深圳龙岗。他现在还是经常坐汽车出门,他买了最新款的奔驰s系列,他雇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作为专职司机,需要时这司机能帮他从车里挪下来。他特别想见他的契爷温老,契爷就是其他地方叫的干爹。
温老以前也是住在惠东,后来搬到龙岗了。温老是个老知识分子,也很富有,他是响应国家号召,辞去省里公职,来深圳下海的最早一批公务员。省里很多领导来深圳出差,都会抽空来他的住处拜访他。
温老仍然是个单身汉,情调高雅。他完全是为了事业忽略了个人问题,等待他醒悟过来时已经晚了,后来干脆没有心思要了。
他的住所宽阔而豪华,在他自己的工厂附近,一切都好,只是可惜周边是工业区。
温老喜欢张海飞,他和张海飞的父亲交情颇深,二人的父亲一起在大动乱中挨过整,他们两家感情笃定。
张海飞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了,但看不惯张海飞的照片老出现在报纸杂志上,还摆弄文学,所以对这点不以为然。有些人以张海飞的文学成就为荣,而温老却认为男人不应该把时间消磨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
温老年轻时候也是纨绔子弟,认为生活就是生活,胡编乱造写故事的人则非我族类。又不赚钱,还酸。
对黄思瑶,温老倒是很热情,他认为她是个恬静的少女,但跟了张海飞算是白费了,对她的同情心总是难免,也不掩饰。
万分可惜的是,她没有机会给张家留下子嗣。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子嗣。
黄思瑶不知道,如果温老知道张海飞的工人与她有了关系,他会作何评论。那人还要她去他村里的家中私会呢!
他会反感她,蔑视她,他对普通人攀高枝的做法几乎充满仇恨,如果是一个男人。那他就更不能忍了。
因为黄思瑶天生丽质,一派娴静柔顺如少女,当然也许她本性就如此,温老称她为“阿妹”,是客家人对年轻女子的爱称。还送她一幅自己画的山水画,尽管她不愿意要。
黄思瑶是沉迷于同李光辅的私情中了。但温老先生是个真正的绅士,是个精通世故的人,很看重她,把她看作一个不同一般的人,不把她与一般的女人混为一谈。
黄思瑶感到自己有些害怕温老,但是又说不出理由。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但是她还是有些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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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惠东后,她没有到林子里去,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没去。只要她觉得那男人在等她,渴望着她,她就故意不去。
这就是女人的奇妙之处,女人所谓的爱就是被爱,她们喜欢那种被爱,被等待,被需要的感觉。这种感觉远远超过身体的需要。
每个女人在热恋中都是这样,她每向前一步,就要后退两步,看那位男子是不是会跟上来。这是人还是动物的时候就存在的东西。
可到了第四天,她就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她仍然拒绝到林子里去,再次为那男人奉献自己。
她在想自己能做的一切事,如驾车去广州看姐姐、去潮汕看看父亲。她想通过这些事情来摆脱他。
可一想到这些事她还是提不起兴趣。于是最终她作了个决定,去散步,但不是到林子那边,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她要去村口走走。
这是个静谧阴沉的春日,天气算得上暖和。她埋头走着,胡思乱想着,至于想的是什么,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茫然地走着,直到村口土地上的狗冲她狂吠,她才清醒过来。这里的农场一直伸延到上屋围农场的边上,这么说他们还是邻居呢。
过了好一会儿黄思瑶才喊:“小白!”她是在跟那只大白犬打招呼,“小白,你把我忘了吗?不认识我了吗?啧啧!”她天生怕狗。
小白边朝后退边发出咆哮声。
这时林太出来了。她和黄思瑶年纪相当,当过小学教师,谈吐文雅,但黄思瑶怀疑她是个虚伪之人。
“哎哟,是张太啊,”说着她眼睛一亮,脸眉开眼笑,“小白!怎么能冲张太叫呢!小白,安静!”
说着她跑过来,用手中捏着的一块白毛巾轰开那狗,然后朝黄思瑶迎上来。
“它原先认识我的。”说着黄思瑶同林太握起手来。
“它肯定认识张太你!只不过是耍耍威风。”林太也有些尴尬,说,“不过它是有些时候没见着你了。你好多了吧?”
“是的,谢谢,我挺好的。”
“这一冬我们都没怎么见着你呢。进来看看我们家小娃娃吧?”
“哦!”黄思瑶迟疑着,“好。”
她们进了一楼客厅,屋里有个婴儿正坐在两条拼在一起的瑜伽垫子上,桌子上随意地摆着茶具。
那孩子大概一岁的样子,萌萌的,看人一点也不认生。还是个女孩儿呢,身边有芭比娃娃,还有不少其他玩具。
“哦,这孩子可真是个小乖乖呀!”黄思瑶说,“都长这么大了呀!是个大姑娘了,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孩子出生时黄思瑶送了她奶嘴等物件。那奇特活泼的小东西大胆地凝视着黄思瑶。
“来!上我这儿来好吗?”黄思瑶逗着孩子。
那孩子并不理会她,所以黄思瑶就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把一个孩子抱在自己腿上,多么温暖、多么可爱呀!那柔软的小胳膊儿,还有那胡乱踢腾的小腿儿。
“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