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知道,这是在劝退她了。
“酿酒师一定要会喝酒吗?”她抬起头问。“可我听说很多酿酒师,自己都不喝酒的,他们只需要懂酒就行。而且以后工作中难道就不是团队协作了吗?”
“你说的是‘擅饮者不贪杯’。”李教授说,“但最起码的品酒是要会的。毕竟酒最终酿出来,是要给人喝的,只有‘望’、‘闻’两步肯定是不行的。”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急雨突然道出这么一句诗,李教授愣了愣,“什么意思?”
“养蚕的,不非要把绫罗绸缎穿在身上,才知道质地好。”她说。
“你这可就是诡辩了。”李教授笑着道,可能他也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纤弱但性子却犟的女生颇有些意思,便多说了几句,“你知道酒是谁发明的吗?”
急雨一愣,“您说的是白酒还是啤酒?”
“你都说说看呢。”
“啤酒是苏美尔人发明的。巴黎卢浮宫博物馆内的“蓝色纪念碑”上有记载,起初是用来祭祀农耕女神;至于白酒,《世本八种》中的说法是:‘仪狄始作,酒醪,变五味,少康作秣酒。’仪狄、少康都是夏朝人。”她顿了顿,“当然还有一种更普遍的说法是白酒是由杜康发明的,杜康——也成为很多古诗中‘酒’的代名词。”
李教授听她有条不紊地说完后,不禁道:“你国学倒是蛮好的。”
急雨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酒这个东西不是衣服,衣服不用穿也能知道好,因为可以仅凭触摸就可以断定它的面料优劣,跟穿在身上体验并无殊异。酒,你不喝怎么能知道好坏?就像是一个大厨,没有味觉,做出来的东西再怎么精美,能叫做食神吗?”
“您……您是要劝退我是吧?”急雨低下头,“可我真的很喜欢酿酒这个专业。而且……”她嘴角翕翕,“而且我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喝。只是现在不行,以后恢复得好了,像品酒那样喝一点点,是没有问题的。”
李教授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出于善意,道了句肺腑之言:“其实你很有做研究的天分,但是我建议你不要换专业,不然你没办法独立完成每一次的品评考核,如果真的喜欢——”他沉吟道,“你就还像现在这样,作为副专业来修。你把发酵技术掌握好,以后未必不能从事这个专业。有句话你说得对,以后的工作中,还是团队协作居多。做科研,更是这样。”
“我明白了。”急雨由衷地道,“谢谢李教授。”
“五一”三天假的时候,急雨没有回s市,她打电话跟陈羽尧说了一声,他也随着她,只说了最后一天会去看她。
念珠要在“劳动节”这天来找她,一个月前就订好了票。
原本她是不知道急雨元宵节“挨刀”一事的。直到急雨出了院,她问急雨能不能清明节去j大找她一聚。急雨顿了顿,答她:“我现在在家呢。”
“啊?怎么回事?”
急雨想着,反正事情已经过了。既然她问起,不由顺势告诉她。省得念珠总是怪自己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尽管知道她人已经出了院,念珠依然觉得后怕,“天哪!”她不由问,“报警了吗?什么人做的?”
“这件事,陈羽尧让我不要管。”急雨说。
“那倒是!本来那些人就不是冲着你来的!”念珠说。
急雨知道她不喜欢陈羽尧,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当时同样带着黑口罩行凶的人,是她的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