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回上海,却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我用那床闲置在壁柜底层的备用羊绒毛毯,把自己捆成一只粽子,屈辱的躺在落地窗与房间内唯一一张雕花大床之间的空地上,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盯着白色纱帘上几朵用蓝色丝线勾勒的鸢尾花,脑子像秀逗了般,反复回放着姜北笙说的这句话。
如果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担心我,那至少可以证明他对我动了心。可真要是爱情在作祟,没道理他睡床我睡地板?而且那张床,那么大那么软那么舒适,最适合我这种奔波劳累一整天且身娇体弱的小女子躺上去睡一把美容觉。
虽说自私小气的人,一定是将自己看得比爱情重,那,那至少也该分我一半吧。
想想他当时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和不可一世的挑衅:“分你一半?我为什么要分你一半?你出了一半房费?还是你想趁夜半更深对我干点什么?”
这像个追求者该说的话吗?
所以,这倒霉催的货,究竟是为了什么改变主意又不回上海了?
我想我是真的猜不透。
“伍小柒,睡了吗?”
姜北笙的话虽然问得轻柔无心,但因在他问出此话之前,这个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直是鸦雀无声的,所以,无关问话的语气和音量如何,问出去后都是再清晰干脆不过的。
睡不着的我就像一只被警觉的兔子,闭眼闭嘴闭呼吸。
“伍小柒?”
没得到我的问答,大床上的人又传来一声低呼。
如果一个人成心要装睡,她就绝不会轻易被叫醒。我继续闭着眼睛装睡不予理睬。
等了三五分钟后,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回音的房间里,突然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竖起耳朵将这个声音分析了一下,有点像翻身时床与被子的摩擦音。
“伍小柒,你想借多少钱?”
“一万。”
我想都不想就利索的翻过身去,将面朝窗改做面朝床。刚一翻过去,就与侧卧床沿俯首下看的姜北笙撞了个满怀。呃,别误会,这个满怀指的并非是我二人肢体上有什么亲密接触,这仅仅只是视线上的纠缠。却也足够让我尴尬一把了。
我火速移开视线,躺平瘫直面朝天花板,刚有了点生气的房间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里。
几缕惨白羸弱的月光,从遮阳性不够严谨的纱帘上挂出了斑斑点点的倒影,这萤萤不光虽衬托不起一室照明的大任,却也不失为一盏明灯。
有了这盏明灯,即算我目不斜视的望着天花板做发呆状,却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姜北笙的眼睛仍像定格胶片一样,正一动不动的定在我脸上。
“你跟莫佳……你们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我眼珠子一闪,余光瞟了瞟不远处的姜北笙,借着月光,我尚且还能打量到他脸上的表情,认真且不苟言笑。
我吐了口气。
抱着毛毯从地上爬起来,将床头柜当做靠背,斜靠着白了他一眼道:“你越界了。”
姜北笙不以为然的呃了一声后,坐起来靠在床头,斜着一双坏笑的眼睛冲我诱惑道:“一万块钱,我可以借也可以不借,还可以不要还的给你。伍小柒,你打算怎么选?”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姜北笙这个要求还是很公道的。
我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语气柔和亦如窗外的浅月:“莫佳那个人你是有亲眼见识过的。当着二婚新妻都敢跟前女友打情骂俏,这个人对爱情的忠贞程度可想而知有多碎。”
“这么说,”姜北笙嘴角轻轻蠕动着,眼里的坏笑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迹,整个人又变回到问我问题时,那个眸光阴冷身上寒气袭人的姜北笙:“你们在交往的时候,他跟别的女人藕断丝连?”
唉,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又何至于愤怒到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杀去中介所撕了他那张小白脸?
江湖传言不错,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当时若能手下留点情,也不会遭他记恨十年,惹来今天这等祸事。
我微微一声轻叹,这声叹,与莫佳用情不专无关,只关眼下这个烂摊子。姜北笙却会错了意,只听他冷哼一声,挖苦道:“你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原来是为了等十年前的负心汉回头。这可怎么好呢,负心汉刚结婚,你又嫁给了我,难道这就是连老天爷都容不下的孽缘?”
恶毒的人,果然都有长了一张恶毒的嘴。
我正儿八经的侧过头去,正儿八经的横了这恶毒之人一眼,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谁说我为了他不恋爱不结婚?我们分手半年后,我就跟我的新任男友钟兴兴爱得死去活来爱得张牙舞爪爱得天崩地裂爱得……”
“爱得一别两宽爱得一拍两撒爱得形同陌路。”姜北笙黑着脸强行插话道:“你还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不甘寂寞?
我哈了一声,笑得十分鄙夷:“我再不甘寂寞,也就两个前任,不想某些不甘寂寞的男人,嘴里说着恐婚,身边却马不停蹄的换了四任女友。哼,光从数字上比较,我这个不甘寂寞算得了什么?”
“三任。”
“姜先生,你这样说可就不够地道了,之前炫耀男性魅力是四任,现在想洁身自好就变成三任,你不觉得你有点太不尊重你的前任了吗?”
“我说三任,不是说我,而是说你。”姜北笙挪了挪被子:“伍小柒,请你尊重你那位比你小三岁的前任。”
“他,他怎么能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