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
比起大喇叭直男式的愚蠢,笑面佛表里不一的深沉,更令人忌惮几分。
这个男人生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若单单只以五官论美丑的话,他确实不难看,哪怕划到好看那一拨,也丝毫不过分。可惜,当下人对英俊的评头论足,已经严苛到容不下一丁点的大而化之。
过量的身高与过度的骨骼,不但没有让他讨到任何便宜,反成就出身材比例严重不协调这一大败笔。
注定他做不成这间办公室里最光鲜靓丽的那一个。
有底线的人,贵在懂得自知之明的奥妙,但笑面佛的自知之明总有过度之嫌。
外貌上的技不如人,让他谦虚得过分。
譬如:逢人就笑;譬如:从来不会当面反驳任何一个人。
云云。
可过分这个东西,好比一个人,为了改变身体虚弱的现状,刻意追求滋补,最终落到将身体不适加速的悲剧,是一样的道理。
再好的品德,一旦过了分,就会变成矫枉过正的虚情假意。
我们这一屋子人,谁都不是心地善良之辈,谁都长着一双能见妖魔鬼怪的火眼金睛,想让人将他逢人必笑的脸后藏着不能见人的真性情这个事实忽略掉,简直是异想天开。
即算不是异想天开,也藏着阴谋诡计。
笑面佛外出不归或出差的日子里,总能在办公室听到这样的议论。虽然他与我确实不从发生过冲突,但因我早已懂得江湖险恶,所以,我很愿意这样认为,偶尔的附和不是没有过。
之前,我提防他,如今,他要算计我,真要说起来也不见得是他突然使坏,顶多也是一个旗鼓相当。
只是我不明白,一个即将到龄退休的闲杂员工,加上一个没有办法转正的临时工,到底有什么可值得他算计、较量?
笑面佛走后的这段时间里,我除了游思妄想,再没干点别的。毛毛虫提着盒饭回来的时候,我才懊恼的拍拍脑门,今晚这个班是白费了。
我打开盒饭一看,两只眼睛杵了足有半晌。
菜色不如意,菜品更是倒胃口。
当着毛毛虫的面,我不好意思不象征性的扒拉两口。两口之后,我将剩饭剩菜收拾了打好包:“有个数据出了点问题,要等明天问过大喇叭后再重新演算,今天就到这里吧。”
“仙女说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拿出最佳成果,不知道……”
毛毛虫犹豫了一下。
“放心吧,现在只差那一个数据,问清楚后,不用半个小时就可以全部调整好。”我一手提着打包袋,一手拿着挎包,脸上挂着吹弹可破的笑容:“相信我,八点半之前保证交给你。”
毛毛虫的犹豫这才变得有所动摇,突然,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骤然惊慌起来,挥着两只手跟我心急的解释道:“小柒姐,我,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从心理学角度去分析,人的第一反应属于本能反应,附加不安等情绪的后知后觉,一般被重做亡羊补牢的第二反应。
如果第一反应与第二反应存在着十分显眼的差别,那足以证明,这个人要么是不够老实要么是太老实。
毛毛虫似乎属于后者。
对付一个不老实的人,可以彰显本姑娘的厉害;反之,与一个太老实人的计较,除了说明我有刁难别人的恶习之外,再无其他含义。
“我知道你不是不相信我,只是太害怕仙女责骂而已。”不等她把这句磕磕绊绊的话说完,我拍拍她的肩膀,努力微笑着不让自己去刁难她:“其实,我也怕。”
好说歹说才将这条虫子劝回了正常人的智商。
“小柒姐,我看你晚饭没吃什么,要不,现在我请你去吃蛋糕?”出了单位大门,毛毛虫一直黏着我不放:“蛋糕店虽然离你家有点远,但打车很方便。”
我为难的咳嗽了一声:“前两天称体重胖了四斤多,所以我最近晚上不敢多吃米饭,更别说蛋糕。呃,毛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毛毛虫期待的小眼神就想一盆被冷水浇灭的火堆子,黯然失色。
我记得她住市中心附近,幸好不同路。
“你怎么回去?”知道不同路,我故意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我打算等公交车。”
“那多费事。”毛毛虫一听,刚浇灭的火堆子不知怎的,竟死灰复燃的又烧了起来:“反正我要打的回去,小柒姐,你就别等了,跟我一起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好像不顺路吧?”
“绕一下没关系的。”
看不出我一点都不想跟你绕吗?
“还是不麻烦了,我坐公交车可以直接坐到我家小区门口。”
“小柒姐,我……”
滴……
眼见这场中国式的客套,就要演变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拉锯战,一声汽笛在两束远光灯的强势包抄下,让人无比恼火。
夜灯下的远光灯,是一个司机最没有素质的表现。
我心里正骂着脏话,一个身影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车头旁冲我张牙舞爪的招招手:“伍小柒,我的新车,帅吧?”
帅?帅你个大爷!
我气得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到加菲猫面前。
走近一看,才发现车子有点不对劲:“你那天看中的不是宝马吗?怎么变成越野了?”
“我这两天关在家里好好反思了一下,”等我们各自在车里坐好,加菲猫将远光灯换至近光灯,两只手快活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