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结束后,所有试卷糊名封装,以朱笔誊录,呈交考官批阅。
今科学子素质极佳,出现了不少锦绣文章,可当这些试卷被同考官推荐,同时放在主考官面前时,却出现了问题。
有一部分试卷的文法,内容,立意极其相似,虽说不是分毫不差,却也大同小异,能看出来是用同一篇文章稍作修改后而成。
此事一出,四下哗然。
考场监考严格,阅卷程序层层把关,均不可能出现舞弊的情况。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考题提前泄露,而这些人买到了出自同一人之手的文章。
科举舞弊,考题泄露,兹事体大,牵连甚广。轻则涉案人员罢官坐牢,永不录用,重则大小官员一lu到底,砍头流放,连坐亲友。
主考官不敢怠慢,匆匆将此事上报,以达圣听。
圣上勃然大怒,本朝建朝逾百年,从未发生过科举舞弊之事,当即委派五皇子全力彻查此事。
因科举由太子主持,如今出了事,为避嫌自然不能再让他去调查,这查案的差事便落在了五皇子身上。
周静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前一日刚刚听说了满朝震惊的科举舞弊案,还在吃瓜,第二日便有官兵上门,要将她抓到京府衙门问责,直指她是本次舞弊案的始作俑者。
周静容一脸懵,傅云深护在她的身前,与官兵据理力争,想要保住她。
傅云深明白此去凶险万分,不敢让周静容单独涉险,便是拼着与官兵对峙,也不愿交人。
周静容见双方剑拔弩张,很怕官府会将傅云深一并抓走,便轻轻捏了捏他宽厚的掌心,与他耳语低劝:“清者自清,我没什么好怕的。我若不去,反倒让人觉得我心虚,坐实了这罪名。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制造冤假错案,我不会有事的。”
傅云深紧紧的握着周静容的手,愤怒的咬紧牙关,全身肌肉紧绷,无形的散发着冰冷的怒气。
事情一出,他便想通了来龙去脉,眸中痛意与懊悔翻涌,暗恨自己连累了她。
周静容来到京府衙门的时候,见到黍离居的张老板也在。
原来,因科举舞弊案兹事体大,又惹恼了圣上,官府查案动作迅速,仅仅用了一日时间,便调查出了考题泄露的源头,竟是出自京中一家名为黍离居的茶楼中挂讲的一幅画。
而这幅画,正是署名为云容居士所作的连载漫画鲛人传说。
张老板跪在地上,一脸颓败的表情。
这件事无论他知情与否,考题都是从黍离居流出去的,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他见到周静容,眼中一瞬明灭,似是看到了希望,却又倍觉愧疚。
毕竟,是他把周静容供出来的。
周静容并不怪他,他们都是当事人,理应配合官府查案。
她敛定心神,福身道:“民妇见过各位大人。”
周静容这是沾了傅云深的光,他是举人,可见官不跪。
京兆尹微怔,随即猛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傅周氏,还不见过五皇子殿下!”
京兆尹身边坐着一位身穿紫袍的青年男子,他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俊秀的容颜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玩味的看着周静容,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此人正是五皇子裴钰。
周静容嘴角微抽,麻蛋,她的处·女跪终究是交代出去了,还是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万恶的封建社会!
周静容没办法,皇家比天大,她只能认命的跪了下去:“民妇傅周氏见过五皇子殿下。”
京兆尹又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傅周氏,你以笔名云容居士作鲛人之图,泄露会试考题,行舞弊之事,祸乱朝纲,罪大恶极!你且向本官道来,你是受何人指使泄露考题,又将考题泄露给了何人?本官可念在你指认有功,酌情处理!如若不然,便大刑伺候!”
这场景何其熟悉,曾经宋县令也是这般,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否证据确凿,便直接定了她的罪,古代的衙门都是这么办事的吗?
周静容心中不忿,却仍不卑不亢道:“民妇不认罪,请五皇子殿下和京兆尹大人容民妇申辩。”
有五皇子在场,京兆尹自是不敢擅专,便谄媚的看向了裴钰。
裴钰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京兆尹便又是狠拍惊堂木:“说!”
周静容遂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云容居士确是民妇的笔名,鲛人传说也确是民妇所作的连载漫画。但是,黍离居的画作却并非出自民妇之手,而是有人假借民妇之名,模仿民妇的画作,栽赃陷害!此前,民妇偶然发现此事,还曾上门追责,张老板可以作证。另外,此画是为仿作,虽然模仿功力很高,但仍与原作有诸多不同之处。还有漫画的内容,仿作与原作剧情无法衔接,可以看出其乃赝品。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派人到浦河县取民妇的原作与仿作进行比较,以作查证!殿下,大人,民妇是冤枉的,还望殿下与大人明察,还民妇一个清白!”
周静容的说辞与张老板不谋而合,可见二人所言不虚。而且那些作弊的学子虽然确实是通过鲛人传说得知考题的,却未曾见过云容居士的真颜,也不能指证周静容。
京兆尹刚刚一番厉言不过是为恐吓周静容,因圣上关注案情,需每日呈报进展,他不敢屈打成招。
所以在事情未有定论之前,周静容虽然是嫌疑人,他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没能从周静容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