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说了几句,百里燕阔步走向高勋,他没有刻薄的挖苦,没有尖酸的讽刺,他依然保持着对待自己师兄应有的礼节和态度,抬手行了一礼:
“高相国,本侯有礼了。”
高勋猛是一怔,他不知道百里燕想做什么,他本等退后了一步,冰冷着口气说:
“你,想做什么!”
百里燕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惊恐,还有那消失的自信,下刻他说:
“师兄,咸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谁受益,是谁在背后推动,又是谁为了一己之私而害天下大义,师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你到底想怎样!”
“师兄啊,你我同门一场,赵帅再世时,你我情同手足,如今你我虽然政见不同,但师弟希望师兄能明白,这个天下不是唯一人独尊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才是天之公理,君莫要在执迷不悟。诚道派那些歪门邪道残害天下不浅,你难道要步公孙岳后尘吗。”
百里燕推心置腹好言相劝,高勋无言以对,见他迟迟不语而脸色有所缓和,百里燕接着又说:
“今日起,师兄还是师兄,相国还是相国,师兄做师兄的相国,本侯做本侯的司农,还望师兄好自珍重,不要辜负咸王临终重托。”
言毕,百里燕再行一礼,随即于彦平入内殿。
此刻高勋被其一席话说的心头大怔,心中惊疑交加实在不知百里燕意欲何为,而内阁众人同样不知百里燕为何如此,狂澜亦是更加费解,他暗中问道:
“你为什么不解决了他,还留在相国位子上,你不怕他再起歹念吗。”
“杀人易,诛心难。诚道派的阴谋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政治主张。这种唯一人独尊的思想要不得,同时现在必须联合各个派别,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另外,现在开始,必须为今后的政治统一做政策准备,我有一种预感,这次的战争若能取胜,统一将来的更快也更为彻底。”
暗忖之际,百里燕已入内殿,姜蛰铁青着脸色看着阔步走来的百里燕,只见他躬身行了一礼,此礼恭顺至极,丝毫没有给人以做作和不舒服乃至尴尬和别扭,依然是下级见上级最基本的礼节。
“臣百里燕参见大王。”
姜蛰被这一拜,拜的不知所措,他以为百里燕会羞辱他,会嘲讽他,会奚落他,然而却如此恭敬,如此谦卑,姜蛰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他沉默了许久,百里燕便一直躬身,直到姜蛰试探说:
“永兴侯免礼吧。”
“臣谢大王。”
收起礼数挺直腰杆,百里燕审视着这位曾经的太子,姜蛰同样打量着眼前的永兴侯,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恐惧和回避,而是正视着,当他收到百里燕射来的目光时,胸口强烈的跳动着,就像是开动的汽油机,充满了能量和热血。
“永兴侯来的真是时候啊。”姜蛰冷言说。
“臣不敢,臣令大王受困囹圄,是臣的过失,臣代大王为先王守孝安排不周,致使国政废弛,是臣有罪。”
姜蛰并未料到百里燕自揽罪责,心中更加生疑,他说:
“永兴侯这是何意呀。”
下刻百里燕一改刚才的口气,郑重说:
“大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贵在知错能改,错过一次是在所难免,错过两次也许是经验不足的疏忽,但只要知错能改回头是岸,一切还有转还余地。臣恳请大王为江山社稷计,为咸国百姓计,退一步吧。”
“永兴侯要寡人如何退,难道要寡人在当一回太子,让父王起死回生吗!”
“大王,错了就是错了,臣有罪,大王也有失察,但百姓是无辜的。大王不能让百姓为朝廷的失误承担这个责任,他们承担不起,也不应该承担,还请大王明鉴。”
姜蛰沉默着,他并没想到百里燕会如此袒护自己,也没想到百里燕会自拦罪责。但他仍非常小心,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呼风唤雨男人,是个整个天下最危险的人物,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何时会置他于死地。
气氛沉默了良久,姜蛰的警惕有所松懈,他说:
“永兴侯以为眼下局势如何收拾。”
“其一,大王既然已经册封了封爵,若再收回,大王便失信于贵族,但若不收回,百姓便会无地可耕。故而大王可以不收回封爵,但所封一应之土地全部作废。”
“全部作废!”姜蛰再度强硬,他说:“不得土地空有虚名还有何用,难道要寡人都给他们一笔金银颐养天年吗。”
“大王,这些人等人本有家业,且多数从商,即便没有土地,依然可以过活,但百姓却不能没有土地,哪怕是租赁贵族的土地,也非长久之计。如若大王要眷顾他们,税法可以适当调整给予他们优惠也就是了,但绝不能出让土地。”
“如此可行吗!”姜蛰质问道,心里迅速盘算着。
“回大王,咸国今后将不止于现在的十四郡,但凡并入之土地,都需消耗大量财力物力,大王分封的爵位,大可以从事商业或工业,加之朝廷特许和税收优惠,将来所得之利益远比霸占土地所得更多。
相反如若现在肆意分割土地,不仅将激化朝廷与百姓矛盾,还将自毁根基动摇国本。现在发生的一切,正是土地所致。但如果解决了土地问题,一切都还有腾挪的余地。”
给贵族以一定税收和产业特权换取土地国有化,是百里燕未来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