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咸王在城东举行了盛大仪式,并赠咸王銮驾御用车乘,恭送安泰侯姬通出城,满朝文武连同太子妃西寰一应数百人出城相送,为此出动了禁军两千人,一路护送安泰侯离去,直到离开陔陵防区,仍然没见百里燕现身。
待禁军撤走,安泰侯车帐在一千护兵护送下缓缓东去。车中,夫人李萄怀抱着熟睡的儿子,安泰侯姬通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外说道:
“此去晋国路途遥远,你要好生看护康儿。”
“妾身自当小心,只是为何方才独不见魏先生。”李萄担心说道。
“兴许是被琐事牵绊,脱不开身吧。”
姬通话音刚落,窗外侍卫骑马靠上前来:
“侯爷,魏郎中就在前面。”
“哦!”姬通心头一亮:“快,停车。”
“诺!”
姬通精神一振,将儿子交给侍女,独自携妻李萄走下车銮。
百里燕(既魏贤)天色一亮便从南门而出,绕道东南直插通往晋国的官道,在路边等着姬通、李萄夫妇。
“草民见过侯爷和夫人。”
“魏先生免礼,不知先生为何在此相见呐。”姬通问道,脸上亲切许多。
“在下多有不便,还望侯爷恕罪。不知小侯爷贵体如何,天疮可是褪去。”
“魏先生妙手回春,天疮已褪,就是康儿最近几日嗜睡,不知是何缘故。”
“当下正值春季,小侯爷年少,嗜睡实为蓄养精元,并无大碍。只需调理得当,再有半月,便能痊愈。”
这时李萄上前一步,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锦包说:
“魏郎中救下康儿,妾身无以为报,一点心意,还请魏先生收下。”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百里燕再三推辞,李萄给姬通使了眼色,姬通盛情说:
“魏先生于康儿有救命之恩,一点薄礼略表心意,还请魏先生莫要再推辞。”
打心底而言,百里燕十分想收下这一包东西,但嘴上却不能说,再三推辞之后,拗不过夫妇二人,最终还是收进了囊中。
“多谢侯爷相赠,草民感激不敬。”
“魏先生言重。”姬通说道,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牙牌塞到百里燕手中:“魏先生医术精湛,有朝一日本侯少不了请魏先生看病,还望魏先生莫要推辞。”
“请侯爷放心,但凡侯爷相请,在下自必效全力。”
安泰侯递来的腰牌是泰侯府所用腰牌,只是不知姬通此意是李萄之意,还是安泰侯之意。倒是李萄送来的锦包异常沉重,想来金银等黄白之物不少。
骑马伴行安泰侯夫妇,中途夫人李萄倒也不曾再提回歧国之事,直到中午,待送出安泰侯离开陔陵地界,百里燕骑着马方回到益草堂。
“魏大哥,一大早做什么去了呀,哪来的锦包。”
萧儿目光落在锦包之上,顿时浮想联翩。百里燕叉开话题说道:
“刘家父子如何了?”
“刘川烧退了,就是恶心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待会儿再去买些肉回来炖汤,给他炖汤喝。明日开始,益草堂不再出诊,你也准备准备,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都留下。”
“怎么,魏大哥是要去哪里。”
萧儿天生一双玲珑大眼,扑闪扑闪仿佛能把人都看进去一样。
“这你就别问了,先去准备吧。”
回到内院,先去探望了刘家父子。刘川前日开始一直高烧不退,用了猛药方才镇住,刘灶守在床前两天未合眼,倒是难为了这个当爹的。
老百姓活世上,无非盼着过几天太平日子,能丰衣足食吃饱饭,但就是这个世道,活着是一种奢侈,全天下所有的行业无不是围绕着权贵的意志周而复始的运作着,诸如刘家父子这般遭遇,无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
回到书房掩上房门,打开李萄给的锦包,愣是让百里燕大吃一惊,不多不少三十根寸金,另有各色绸缎数丈,最底下还压着一封书函。落款是一个“草”字,八成出自李萄之手。
李,李树也,萄,藤蔓也,都是植物特征,草字显然是暗示是李萄所写,为防落入他人之手,以草字隐去真名。
拆开书信细看,当真是第一句话惊的百里燕脊背透凉。
李萄已经知道他投入广信公门下一事,还说此事定然是瞒不过晋国和咸王,并提到广信公此人优柔寡断,且多有心术不正,将来若有反叛之举,多半事不能成。
今日姬通所赠腰牌,便是留给他的退路。将来广信公举事失败,梁国便是退路。
李萄为打消百里燕顾虑,例举了广信公十多年间诸多不为人知的绝密消息,其中就有广信公四月前遣使前往歧国,与歧国权贵密谋在歧国内煽动朝政,此番卫国陈兵歧国边境,就是广信公所为,意在令晋国调动北地精锐驻屯歧国,以此调虎离山,助广信公举事。
信中虽然没有言明广信公与志国暗通款曲,不难看出李萄的消息,多半是从景尚公长子李埭夫人百里娟,也就是百里燕姐姐那里弄来的小道消息。
“看来赵逊估计的不错,广信公姜闵此人真不一定靠得住!”
百里燕暗道,随即将信烧毁。转念想到李萄这是以退为进,她明知劝不动自己回歧国效力,就想以政治的尔虞警示自己,莫要做了广信公的牺牲品。
收起锦包,百里燕一时还不敢将这么多贵重东西交给萧儿,径自找了个柜子先藏了进去。
三十根金条不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