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北门城头的苏方义、舒潼焦急万分,塞骞出城厮杀近三个时辰伤亡巨大,百里燕迟迟不动,让局势变得极为被动:
“苏先生,百里燕为何还不动手!”
苏方义用望远镜北眺十里外,蛮军在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但咸军似乎并没有举火,完全不知道咸军置身何处。
“怪了,百里燕究竟所设何计,为何还不动手?”
“不会是跑了吧!”舒潼直言不讳。
“百里燕胆略过人,断然无此种可能。更何况塞骞大师尚在笃晖,百里燕不来也罢,来了岂能一兵不发自己逃走。”
“那为何迟迟不动手,继续拖延下去,我军即便出城,与全军覆有何异。”
舒潼话音刚落,十里外灯火攒动,苏方义大喊一声:
“快看,动手了,百里燕动手了!”
“哦!”舒潼掏出望远镜向北眺望,却是发现十里外蛮军阵前灯火乱窜,隐有兵马走动,阵形颇无章法。
而与此同时,咸军入夜后不举火,彻底消失在巴库顿所部视野当中,巴库顿派出哨骑前出,试图架设篝火预设警戒,反被百里燕神射手射死,巴库顿探路未果,随即将消息报知军团长尼勒森。
尼勒森明知其中有诈,但实在想不出诈在何处,直到两刻钟后,咸军突然发动袭击:
“报,报军团长,北人发动攻击了!”
传令兵飞快说道,尼勒森扔下手头的皮鞭忙问:
“战况如何?”
“天黑,北人趁黑抵近我军阵前放箭,而后掉头便走,巴库顿将军率兵追赶,不敢冒进,而后又退回阵前,现在仍在胶着。”
“嘶……北人仍未举火吗!”
“是的,北人仍未举火。”
“糟了,快,传令巴库顿,熄灭灯火,以静制动!”
“遵命!”
尼勒森非常清楚,咸军装备有一种连射手弩,纵然无法对重骑兵造成之命伤害,但却会给轻步兵和马匹造成致命伤害。
天黑之下己方举火,而咸军不举火,蛮军反而成了活靶子,咸军隔着二十步外掠过阵前乱箭而发,仅靠阵中火把的光亮,肉眼手根本无法看见二三十步的情况。巴库顿贸然出击,反而还可能陷入咸军预设的圈套。
就像贾巴尼思、基洛斯,一个是白天栽进了陷阱,另一个白天晚上都栽了一次。尼勒森同样在担心,咸军此番会否设下其他什么圈套,等着他的跳进火坑。
此时咸军继续在阵前不断以手弩、松油火罐袭扰蛮军,时而贴近,时而遁走,每次几百或一千,一阵乱箭便走,根本不予纠缠。
巴库顿重骑兵正如所料一样,前出追赶非但没有展现出应有的速度优势,相反马匹吃苦受累一整天,体力和状态急速下滑,百里燕率军掉头就走,一旦发现蛮军重骑兵后撤,即刻率军从背后掩杀,怼住落单的重骑便是几人一起围攻,甚至不惜下马砍马腿,而后击杀。
“将军,许扞率军赶到!”苏洪纵马上前说道。
“太好了!”百里燕抬头看了眼月色又道:“我琢磨着,蛮军马上要灭火,传令让所有弟兄,手臂缠上绷带。你率骁骑营,予我阵前放火,越远越好。”
“遵命!”
松油火罐都用绳索栓连,使用时点燃闷头棉布,而后用绳抛出,最远可扔到数十步开外,用于纵火和零星小范围的照明,可谓极为便利。白巾在微弱灯火和夜色中会格外醒目,从而有利于识别敌我。
下午发现蛮军固守不战,百里燕料定金雪狄人担心重蹈去年平双山、鹿苑坡覆辙,遂临时起意,将计就计。
少时,蛮军灯火熄灭,苏洪率本部掠过阵前放火,遭金雪狄人重骑追杀,一番逃窜,倒也没损失几人。
许扞、陆肇、江湛、吴登率军陆续赶到,分在骑兵南北两翼列阵待战。
“许扞、陆肇、江湛、吴登,前方隐有星火之处便是蛮军阵前,敌阵中间是枪兵,枪兵之后是弓箭手,左右两翼各有五千重骑,你等四人各率麾下步军,予我向其左右两翼重骑兵发动突袭。记住,杀至跟前先砍马腿,再杀蛮军。本将亲率骑兵绕至其后,攻其身后弓箭手,你等可都清楚!”
“明白!”四人异口同声道。
“好,准备出击!”
蛮军此时忙于扑灭松油引起的火势,巴库顿让调出重骑兵三千,列于长枪手阵前,以铁盾马甲为掩护,提防咸军骑兵再次冲击乱放箭矢。
正值巴库顿疑惑咸军为何突然静默,黑暗中铮铮铁蹄伴随着战马的嘶鸣迎面袭来,不比此前数百上千人,这一次是数千人。
“不好,准备应战!”
巴库顿一声令下,短短三百步如眨眼狂风一扫而过,六千咸军骑兵从杀奔中间而来,抵近阵前三十步之际,迅疾一分为二,分从正南北撤出。
奔驰之际手中手弩、松油火罐飞落蛮军阵中,遭遇蛮军铁骑盾牌发出金属声的脆响,无力的穿透了铁盾,却是只留下微不足道的伤害。
黑夜中,咸军骑兵迅速掠过阵前,巴库顿未敢追击。而与此同时,咸军八千步卒迅疾接近,不等蛮军铁骑从方才莫名其妙的袭扰中回过神来,这八千步军已然神不知鬼不觉杀到阵前。
借助月光和微弱火光,待到两军接近至十步,蛮军赫然发现黑夜中身影无数近在咫尺,咸军步卒同时看见了金雪狄人,两军一照面,许扞、江湛等人振臂一呼:
“弟兄们,跟我杀!”
“杀!”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