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宗教就像传销一样,精神欺骗越深,对现实认知能力越差。
百里燕相信绝大多数金雪狄人,其中也包括穆尼,不会知道日食、月食仅仅是天文现象,哪怕是说破了大天,是月亮挡住了太阳,他们也不会信。
他们既没有足够的认知学识,他们也根深蒂固的不会相信。同样他们也非常清楚,月神教作为他们合法统治的工具,拥有绝对的神格,一旦月亮表面的丑态被揭露,其宗教的核心价值观将不复存在,政权也将因宗教核心教义的瓦解,陷入纷乱动荡。任何亵渎宗教教义的说辞,哪怕是科学真理,都会成为所谓的异端邪说。
迅速返回西岸边,蒋杰慌慌张张将马牵来:
“大人,天色将墨,咱们快走吧。”
百里燕却是摇头说道:
“走干什么,如此奇景不知几百年才看见一回,金雪狄人天黑之前断然不会大举渡河,暂且留在此处观赏墨天,也好给你等长长见识。去,找些树叶挡在望远镜上,如此可观墨天。”
“属下遵命!”
全日食从开始到结束,长达两小时以上,中间全黑时段长约七八分钟。若在地球上,一个人站在一点不动,大致需要四百年左右才能看见一次完整的日食。
此时月球渐入日环,金雪狄人在东岸做起了弥撒:
“月神赐予我们力量,保佑我们必胜……”
“保佑必胜…必胜……”
众军激奋,声势浩大,呼声响彻天际,声浪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大人,金雪狄人士气如虹,墨天真能给他们带来神力吗?”
蒋杰问道,百里燕付之一笑:
“此乃日月星辰周而复始之变,每隔若干年,我中原各地皆能看到墨天,亦或半墨,典籍多有记载。此时中原多半看不见,但千岳山定是能看见,只不过是半墨,不信你回去后可问他人便知。”
但凡提倡神明创世造物假说的宗教和信仰,本质而言是精神蛊惑。在认知普遍底下的原始社会,农耕社会,一切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皆可被统治者牵强附会的说成“神迹”。金雪狄人崇拜月亮,追根溯源,或许与早年生活在南极寒冷地带有密切关联。
于是若干年后,这次日食经历促使百里燕耗资,在妙天山修建天文台以正视听,为发展天文学奠定了坚实基础。
约莫两刻过去,月球遮住太阳四分之一,亢奋的情绪在夜幕中推向高潮,穆尼果断下令:
“诺伦嘉,月神已经现身,赐予我们力量,传令大军,即刻强渡诺兰顿河!”
“遵命阁下!”
诺伦嘉此时亦如同打了鸡血,精神高度亢奋,对月神现身是深信不疑,深信此战他们必胜。
待月球将太阳彻底遮住,天色一片漆黑,如夜降浓雾而伸手不见五指。
“大人,天黑了,天真黑了,太阳不会没了吧!”蒋杰吃惊道。
“笨蛋,你几时见过太阳落山后,第二天不见了的!”
“可常听老人都说,太阳落山是给老天爷故意藏起来,好令月亮夜晚值更,这才能日夜分明,让人们知道时辰,所以月亮才会晚上出来。现在月亮白日现身,这不是乱套了吗。”
“那是老人家不懂,胡诌的,这叫误人子弟懂吗。”
“哦……”
“去,让大家举火上马,天亮之前缓行上路,天亮之后加速赶路。”
“遵命!”
中原民间对日夜更替解释的版本多如牛毛,蒋杰的日月值更说最常见,最玄乎的要数王朝更迭说。
说是天有日月,年有四季,人有生死,更迭频密周而复始,王朝就和天上的日月一样,总有要改朝换代的时候,此种说法无疑是最原始的天命说。
此时诺兰顿河长达一百五十里的东岸防线,数以万计金雪狄人或是划着木筏小船,或是架设浮桥,在天黑的一刹那,同时向西岸发起全线攻击。
日食降临之际,焦木华、苏洪、白合三部人马陷入大乱,卢皋所部多数为联军老卒,情况要好得多,方亮、田鹏二人情况迥然,方亮尽管不信月神教,却多少有些迷信思想。
田鹏根本不吃这一套,早年矿坑挖矿,求神拜佛的多了去了,差不多什么神都拜过,也不见少死人,该塌方的继续塌方,人照死不误。
此时借助日食的黑幕,至少数万人在全黑的十分钟内,渡过诺兰顿河登上西岸。日光微露之际,数万人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占领滩头。
“启禀阁下,我军七千人成功在摩尼巴萨登陆,是否追击逃窜的北人将领!”诺伦嘉道。
“不,放他们走。百里燕诡计多端,我担心他早有安排,令渡河战士坚守滩头继续渡河,等浮桥搭设完毕,派出骑兵向北攻击,掩护在西岸其他地方登陆的步军集结!”
百里燕的从容,让穆尼担心白合的三万骑兵早有准备,是故意设伏,等他的骑兵单独脱离步兵北上之际,半路埋伏。前番数次惨痛教训,让穆尼不敢轻视百里燕任何细微的举止。
日食持续一时辰三刻钟,造成的混乱不亚于一场挫败,在阿曼多东岸的金雪狄军,绕过阿曼多西岸苏洪的主力,顺流而下八里登陆。
尽管仅有一万五六千人,却是敢于向苏洪、焦木华的十二万人发起兜底攻势。当真是自以为神力加持锐不可当,最终仍给新附军造成不小伤亡。
百里燕一路绕行北上,见到焦木华、苏洪之际,已是第二天清晨,新附军丢盔弃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