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
这时高勋说道:
“大王,太子出迎,是否还要再派一员大臣一同随行,以免晋王以我怠慢为名趁机发难。”
“那就让诺大人随鼎炀侯同去,高爱卿与永兴侯都非外事辅臣,去了不好。”
“大王圣明。”
高勋话音落下,咸王话锋一转看向百里燕:
“大司农,司天监吉地灵脉寻得怎样,为何半年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启禀大王,司天监一直在找,但陔陵以东的岁当、东原旺气不足,隐有暗殇,故而一直未能寻到灵脉。”
这时一旁太子说:
“据本太子所知,陔陵以东,自古为吉地灵脉所在,我姜氏陵寝皆在陔陵以东两百里之内,为何不在此处寻找,大司农非要去东原与岁当两地?”
“启禀太子,陔陵以东确实有吉地,但多数已被用于安葬历代先王、王后、嫔妃、卤侯所用,故而能用之地已经不多。即便有,规制远不达大王心意,不利动土。而且近年坊间多有传言,陔陵吉地灵脉枯竭,咸国昌盛之地在西而不在东。
今番晋王、宋王兴兵抵达汉町,必经我历代先王陵寝,此乃不详之兆,故而祥瑞之气已破,如此也验证了坊间传闻,臣已经命人前往陔陵以西寻找吉地,想必不久会有消息。”
“大司农素不信鬼神,为何会对坊间传闻如此关心。”太子反问。
“回太子,鬼神之事固然不可信,但定数之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我咸军即将挥师西进开疆拓土,此也验证了我国吉地已从陔陵以东,更变至陔陵以西,如此前后佐证,臣不信,但坊间百姓皆信,若是我等不尊民心,是为逆潮流而动之举。”
“大司农所言极是。”高勋赞同道,随即又言:“臣也听闻坊间有此传闻,如今我军即将西进,正是血祭祥瑞之兆,都城以西应是有吉地。”
“长史大人,大军征讨乃是血光之灾,岂能是祥兆?”太子质问道,不免觉得高勋所言牵强附会。
这时咸王放下茶盏,从榻上桌案下木格中,拿出一卷咸国地形图,摊在桌案上看了两眼说:
“寡人看坊间传言有些道理。”
“父王,我姜氏历代先祖陵地皆在陔陵以东,贸然将陵寝安于西侧,有违祖制啊。”
“方才永兴侯不也说了吗,要顺天应人。太子你过来看看,陔陵以东之人口现在远比陔陵以西多得多,精华之地尽在陔陵以东方圆五百里之内。而且陔陵以西正又是梁国以东,依然还是吉地所在。
寡人看,可去陔陵以西寻觅灵脉,寡人的陵寝事小,咸国的盛衰事大,这民情往往亦是祥瑞之兆,鼎炀侯你说呢?”
鼎炀侯一愣,忙是附和赞同:
“大王所言极是,陔陵以西定有祥瑞。”
“既如此,大司农与司天监尽快寻找,务必夏收之前给寡人回复。”
“臣遵命!”
百里燕着实松了口气,终于是将陵寝定在了陔陵以西,剩下再拖三四月,已无碍大局。
不过此时气氛颇有些微妙,咸王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
内阁散会之后,咸王在良月亭单独召见了蒋浩细问:
“方才永兴侯所言可都属实?”
“回大王,都属实。坊间已经传了半年之久,半年之前还有其他传闻?”
“是何传闻,说来寡人听听。”
“这已经是永兴侯封侯之前的传闻,近些年传来传去的,也越传邪门,说是永兴、中兴,一东一西,右卫陔陵,左御中原,互为连理,天下归心。传的神乎其神。”
“是嘛……”咸王犹豫着,边喝茶边琢磨,过去片刻似有所悟,继续又问蒋浩:“那你以为,这坊间传闻可有何深意?”
“这……臣不敢乱言。”蒋浩谨慎道。
“说,寡人恕你无罪。”
“诺。臣以为,永兴现在已经有主,乃永兴侯,但中兴城刚起,被外民所控,却受永兴侯恩眷,故而中兴若有定星盘坐镇,非但永兴侯不会忌惮,且能有连理之情,日后我咸国必能逐鹿中原雄霸天下。”
“是啊……最近四五年间,迁往中兴、泰来、隆盛三地之女子不下二十万,人口已是从当年的六十余万外民,增至一百余万,可谓是兴盛之地,永兴侯确实该将三地放手了。”
“大王所言极是。”
“那你以为,寡人将中兴赐予璨儿为封地如何?”
“此乃大王家事,臣怎敢妄言。”
“待寡人有朝一日去见先王,你可随璨儿一起去中兴城。”
“大王是……”
“广叔子生前有言,百里燕此人日后有气吞天下之志,不可委以重任,翻覆梁国根基,用之,防之,不可弃之,不可废之。但事到如今,寡人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为了寡人的江山,哪里还管他梁国的天下。
你即刻安排可靠之人,前往中兴城查探地形,看看可否建都。”
“臣即刻亲自去办。”
“不,另寻他人,你现在也在晋人监视之列,稍有不慎,寡人的心机将暴露无遗。”
“臣明白。”
谈话结束后第二日,太尉张隽、外执使诺一言随太子、太子妃西寰,出东门前往汉町迎晋王,同时陔陵外松内紧,后半夜实行宵禁,岗哨盘查明显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