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离开承宏殿,百里燕拉高勋来到无人处问他:
“高大人,大王今日是动了废黜西寰之意,你可看出?”
“不瞒永兴侯,大王早有废黜太子妃之意,只是这番时机千载难逢,大王反而不忍,实在可惜呀。”
百里燕闻讯诧异,他原以为高勋能察觉咸王真实意图,而今却说是咸王不忍,全然忽视了咸王再三向百里燕发难的事实,着实令人费解。
“高大人真以为是大王不忍?”
“是大王仁厚啊,永兴侯不也顾全了大局,替大王分忧吗。”
“嘶……替大王分忧?高大人,方才你就一点未曾听出大王别有深意?”
高勋不惑,忙问:
“深意?何深意?”
“大王要……”话到嘴边,百里燕又咽了回去:“算了,不提也罢。本官先行告辞了,国政监还有劳高大人主持。”
“那好,永兴侯慢走。”
少时,二人分头离开,百里燕越发看不透这宫内的时局。
离宫路上,看见西寰坐车从镇泰门而出往北门而去,他心里很是清楚,西寰绝不会善罢甘休。
受备战和晋军围城的影响,城内四门依然关闭,主要干道实行禁街,未禁街地段仍可畅通无阻。路人行人都拥挤在附近的小巷过道话里话外,三句不离永兴事变,舆论正以其前所未有的面目,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并受到行政和柔性手段的约束在可控范围之内。
新政推行至今,百里燕陆续完善了一批新法,其中戒严和宵禁划分了若干等级,通过封锁主干道与扼控三岔口、十字路口,定期释放人流,逐级升级戒严,直到彻底实行宵禁和戒严。如若每次都一禁到底,容易打乱原本的经济生产秩序,引起恐慌。
驱马来到百货堂,受宵禁影响,百货堂总店所在的银杏街已经戒严,来往都有郡兵和戍兵同时巡逻。
受到公孙岳叛乱影响,城府司马府兵马背着政治污名,特殊时期都从外地调戍兵入城协同郡兵一起协防,籍此牵制城中各营。
百货堂总店店铺极多,五花八门什么都卖,上至绫罗绸缎珍珠玛瑙,下至笔墨纸砚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但也架不住戒严带来的经济冲击。
见百里燕亲自驾临,总店的掌柜很是殷勤:
“侯爷,您怎么有空来了。”
“我来看看生意。”百里燕翻身下马,将飞羽交给侍从,边走边说:“大掌柜,夫人们在楼上吗?”
“在,不过一个半时辰前安泰侯去了府上,大夫人已经先赶回侯府。”
“哦,是嘛。”
安泰侯再次登门,多半是为与长孙国划清关系,毕竟会盟突然改在咸国,是天子默许的。永兴事变,梁国纵然可以说蒙在鼓里,但难逃干系。姬通急需要撇清关系,最好是能从咸国这里得到公开的政治申明。
“你且继续忙吧,这两日如果没什么生意,就提早打烊,让雇工早点歇息。”
“诺。”
百货堂的生意如今已不能用日进斗金形容,都郡全郡每年的所有槽市、商市、榷市三大市的税金,还不及百货堂陔陵店收入的一半,这还是以金银通宝计价的收入,多数情况金银的收入占百货堂现金的六成以上。
如若加上东原郡轩亭、卤城两地的收入,永兴侯府的经济潜力,不亚于二十年前咸国国库,百货堂无疑是当下最大的金库。
吩咐完掌柜,徐步走到二楼,隔着很远,能听到唐桃嚷嚷的声音。
百货堂原本由姜蓉、萧儿和乔馫儿三人打理,唐桃一直陪着肖春玉带孩子,唐桃过门生下百里蛮蛮之后性格张扬不少,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孩子断奶后直接撂给了肖春玉和春柔、春芳带,她屁颠屁颠跟着姜蓉在百货堂经营门面。姜蓉也护着她,乔郡主那里便是不好多说什么。
百里燕也是发现了,包办婚姻隐患很大,政治包办婚姻就更不用说了。
姜蓉、乔馫儿无不是包办婚姻,姜蓉这个正室面面俱到什么都管,什么都要伸手,乔馫儿婚前只觉长得美如天仙仿若仙女下凡,但娶回家后发现又是另一码事。
床上床下都精的很,吃不得一点的亏,床上的损失都要从账面上补,最后都补回了娘家。
要说最善解人意的还是萧儿,任劳任怨,春柔最贴心,肖春玉天真,春芳没心眼,如果各个皆是乔馫儿这般精明女子,姜蓉准得闹着离婚。
循声走进内室,只见唐桃浑身上下穿金戴银贵气逼人,满是珠光宝气,但只能用一个土字形容。
其脖子上挂着一串粉色珍珠项链,手腕戴着白玉镯,耳垂挂着掐丝玲珑的耳坠,头上叉着两支珍珠宝石黄金打制的金钗,指间还戴两个钻石宝戒,宛若暴发户家的阔太太,恨不能把金山银山都搬在身上,以彰显自己的富有。
其实脚腕上还带着两个一金一银的金银足圈,若不是裙摆遮着,也能露出来。
“咳咳……”
百里燕一声咳嗽,顿时引来三女目光,唐桃先是扑进怀里:
“侯爷,你怎么来了。”
“戒严了,生意有些影响,我来看看。”
怀抱唐桃径自坐下,萧儿泡了热茶端来递了过去:
“当心,还有些烫嘴。”
百里燕抓着她的手说:
“萧儿泡的功夫茶就是好。”
“哼,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不理你了。”
一扭头,萧儿径自坐的远远的,让出一侧反将乔郡主推到面前,做那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