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臣以为,进贡制度虽有不公,但绸商免缴税赋的特权令国库每年流失巨额税赋,因此问题的症结仍在绸商,如若绸商按实缴税,接受朝廷管辖,进贡也可改为朝廷以较低的价格向绸商统一采买,而朝廷采买的部分则可免税。
如此即可保证国库税收,同时也能给绸商每年带来恒定的利润。”
“永兴侯所言甚合寡人心意呀,进贡制是要改改了,但绸商们不交税的规矩也要改改,太子以为呢。”
“儿臣以为祖宗定下的规矩,还是谨慎为好。绸商能按实缴税固然是好,但缴税过甚,也会适得其反。”
太子态度暧昧,百里燕感觉碰了软钉子,他很清楚传统盐枭的势力太大,且盐枭内部已经出现松动,太子有另起炉灶,重新扶植其他财阀的打算,或许也是西寰在背后出谋划策。
因牵扯绸商、盐枭,事关咸王家务事,高勋、诺一言、卢皋、赵逊四人都沉默不语。
少时片刻庆忝君米垣、中大夫谭乐二人相继进殿参见:
“臣米垣参见大王。”
“臣谭乐拜见大王。”
“嗯,二位免礼吧。”
“谢大王……”
待二人收起礼数,咸王问米垣:
“庆忝君的生意很是兴隆啊,寡人听永兴侯说,庆忝君想订购两艘万石商船,可有此事啊。”
“启禀大王,确有此事。但其他商贾与君侯都订购了万石商船,臣是后来者,能让大王如此关切,臣深感惶恐。”
米垣如其父米光柏一般圆滑,一脸的老道的邪气,印堂发白,眉毛稀疏,戾气很重。用刑侦犯罪学定义,此人非奸即盗,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个黑社会老大头目。
咸王问了无关紧要之事,随即看向谭乐:
“谭大夫,你也是为丝绸交易之事?”
“呃……是的,臣听说绸商们闹得很凶,都跑去了尹秧君府上,担心横生枝节,故而前来向大王献策。”
“哦,谭大夫也有良策?说来寡人听听。”
“诺。臣以为竞价之法对我咸国十分有利,如此无需再理会博源君索要份额,与蛮人竞价交易。但绸商们每匹丝绸的本钱要高得多,因此臣建议可将绸商们的丝绸与本钱更低的官织丝绸一起竞价,更为有利大局。”
“此议太子方才已向寡人提出,谭大夫来的真是及时呀。”
咸王冷言道,谭乐恬不知耻继续说:
“还是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是臣自走聪明在此献丑了。”
“行了。”撇开谭乐,咸王又问米垣:“庆忝君,你也为此事向寡人请奏吗?”
“是的大王,臣以为只有此法,可令我咸国不至于血亏,总比被梁国逼死了强。”
“但眼下上等丝绸只有半数的份额可给寡人,庆忝君又准备让寡人如何分呢。”
米垣闻讯吃惊:
“什么啊,半数份额,怎会只有半数份额呢。”
这时太子说道:
“永兴侯已与博源君交涉,基本谈妥平分上等丝绸份额,籍此换取梁国对我咸国留足舍的支持。”
“这不是亏大了吗!”米垣口无遮拦,接着又说:“半数份额少说几十万银,留足舍缺损失也不过如此。永兴侯,你可想过绸商们的感想。那可是几十万寸银,更何况丝绸交易皆是黄金买卖,至少几万黄金就此打了水漂,日后何处再有。”
“本侯正是为避免最坏局面,才费九牛二虎之力,与博源君达成妥协。否则纵然赢得了金钱利益,输掉的将是士兵们的鲜血和来之不易的安宁。而今政治利益高于一切,本侯不能置我咸国最高利益于不顾,而刀口舔血冒险逐利。”
“那绸商们怎办,本君的丝绸怎办!”
米垣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尽显其无赖嘴脸。百里燕不动声色,从容说道:
“金雪狄人买走中原大量的丝绸,中原短时内必然丝绸稀缺,绸商们手中的丝绸仍然可以通过中原市场出手,而且将比以前卖的更好,根本没有实质的亏损,相反可能赚得更多。又何必非要挤在一起去赚金雪狄人的金银。”
“他国商贾能与蛮人交易,为何偏偏我咸国商人不可与之交易,简直荒谬。大王,绸商交易甚巨,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那庆忝君是另有良策献给寡人,能让梁国接受我国留足舍缺之法?”咸王问,语气平平,似乎没有任何怒意。
“臣以为留足舍缺与蛮人交易并无瓜葛,不应混为一谈。既是竞价,自然是谁价低谁获利,岂有让步的道理。”
话音未落,咸王陡然一掌拍在案上勃然大怒而起:
“那寡人问你,如何能令梁国接受寡人的留足舍缺!你知不知道,为了留足舍却,为避免咸国的损失,永兴侯只得被迫出让炼钢术与万石船,难道永兴侯的损失还不及一撮绸商的利益吗!”
咸王怫然怒斥,继而质问道:
“而今绸商分文未损,寡人却要白白拿出两样条件拱手让人,你让寡人找谁去补此损失,区区几十万金银能买炼钢术与万石船吗!”
咸王盛怒之下,众人吃惊默然,庆忝君愣怔半晌,回神之际头皮发麻胸口发怵,忙请罪道:
“臣,臣未能体察大王难处贸然冲撞了大王,臣该死……”
“够了!太子。”
“儿臣在,父王有何吩咐。”
“带话给绸商们,上等丝绸份额只一半,寡人同意尔等与官营织造丝绸一统竞价均摊本钱,但售额就那么多,让他们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