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熏得人欲醉。
向晚晚迷迷糊糊地走回了沈星汝家所在的大厦。
对面的写字楼灯火通明,掩盖住星辰的光辉。
天空因此显得格外幽暗深邃,如同爱人的眼睛。
自动门从她身后关上的霎那,她抬起头。
冷气瞬间笼罩了她一身,联同站在物业管理员面前刚刚回过头来的那个人一道儿,让她从心底透出凉意。
是何清珏。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其实,哪有那么多油腻的中年,只不过是当初的少年人死去了,显得和这个世道特别融合,所以看上去就怪怪的。
“晚晚。”何清珏冲着她微笑。
“学长怎么找到这儿的?”向晚晚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手机,确认并没有遗漏何清珏的微信消息。
事实证明这个人可能就是比较喜欢搞突然袭击。
“去了你家才知道你搬家了,幸好沈大小姐那么有名,我就顺藤摸瓜找过来了。”
“幸好不是所有黑粉都有学长这么厉害。”
何清珏仍旧笑了笑,说:“其实我是问了晓涵,威逼利诱下她也不肯吐露,最后还是请示了沈大小姐获得了批准。这栋大厦的物业安保还不错,说什么也不让我上楼,只能在这儿等。”
其实平时偶尔也可以尾随别的业主上楼的,但是出门前向晚晚特意叮嘱物业管理员千万别再放人上去了。
而何清珏口中的晓涵,大名贾晓涵,是向晚晚的大学同学,曾经在何清珏的律所实习过,后来研究生读完考上了公务员,任职于法院。
贾晓涵是向晚晚的大学同学们里最早一批结婚生子的,事事按部就班,走在了同龄人的前面。
“大小姐脾气爆,一般人开罪不起。”向晚晚想起大家对沈星汝的雷霆之怒侧目的样子,不禁莞尔。
好久没看到向晚晚笑了,何学长情绪有些许失控,但他很快又d住了。
“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喝杯咖啡?”
向晚晚迅速思辩了几秒钟,发觉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只能说:“好。”
咖啡厅里除了拿电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白领,最多的就是中老年相亲现场。
经常可以看到的是努力想盖住细纹的脂粉和尽力收紧的啤酒肚。
每次看到这种场面向晚晚都想感慨人生艰难,然后祈求上苍,自己老了的时候最好不需要这样才好。
但是看看面前被自己拒绝了无数次的何清珏,向晚晚觉得十有八九自己老了是要这样的。
毕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毕竟钱债易还,情债难偿。
唉,说什么易还啊,这还没着落呢......
向晚晚正在胡思乱想,何清珏已经买好了咖啡,递到她跟前。
“加奶不加糖,没错吧?”
向晚晚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何清珏见向晚晚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反馈,只能自行开宗明义。
“晚晚,我今天来是听说你要参加飞天一号的选秀节目......”
向晚晚抬起头,说:“学长怎么知道我要参加的?”
何清珏无奈笑笑,说:“广告铺天盖地的,很难不注意到。我最早听说这个消息就猜到你会去参加,后来我就留心了一下入围名单,果然有你。”
“嗯,算是个机会吧,试试看能不能早点还上钱。”向晚晚故作轻松地说。
何清珏眼神一暗,声音也放低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能见他吧?”
何清珏不想说那个名字,他想起来就觉得心口发疼。
“不是啊,没有。”向晚晚急忙否认。
“我还没说是谁呢。”何清珏又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嘴角勾起来,眼神却要杀人。
“谁也没有。”向晚晚心虚不已。
何清珏一手持纸杯,缓缓放在桌上,手指却没松开。
他的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旁有明显的老茧凸起。
“你知道吧?我跟他是一届的,当年也喜欢过同一个人。我父母都是大学里的教书匠,家世自然不能跟他比,所以人家没选我。可后来,他们也没终成眷属。”何清珏难得的没看向晚晚,而是盯着手中的纸杯若有所思地说。
“韦杉学姐是风云人物,她的归宿也不同凡响。”
钱韦杉是何清珏那一届的校花,一直保持着法学院绩点满分的记录,无人能破。
除此之外,她还是校学生会主席,校园广播站的负责人,校刊的撰稿人和编辑。
据说那年头,男生宿舍流行的就是看钱韦杉的文字,听广播里她的声音。
也有传言说,同届的男生十有八九都追求过她,包括苏靖敖和何清珏,可是钱韦杉就是对苏靖敖情有独钟。
但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她没有跟苏靖敖走下去,而是嫁了个神秘的美籍华人出国了。
风云落幕,青春散场,多年之后只剩传说。
“我一直觉得我没有比别人差在哪里,只不过他多占了家世的加成罢了。所以这些年来我拼命努力,我想靠自己弥补这个缺憾,甚至要比他更强。我觉得我差不多做到了,可是我还是又一次输给他。晚晚,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数不清有多久没有人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向晚晚面前提起苏靖敖了。
向晚晚一时被问得愣住了。
哪里?
她不知道。
她只记得那是个秋高气爽的北京,校园里金灿灿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校庆。
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