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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些世家,一个个表面文质彬彬,其实骨子里边脏得很。”秦子婴的酒有些喝高了,趴在李旭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嘀咕,“可这世道就是为他们而设”,他看看被大伙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刘弘基,继续在李旭耳边嘀咕道:“想要做点正经事儿,你要么依附一个世家,要么自己建立一个家族,否则根本无处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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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今生最得意之事,就是自己建立了一个家族,可以留几代富贵给你们!。”百里连营中,老将军麦铁杖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笑着说道。白天接受皇帝检阅,他受了些寒,晚上回到营中感到身子骨有点发涩。随军郎中和儿子们都劝他不要再争渡辽之功,老将军微笑着谢绝了这些好心的建议。
当年大陈帝国灰飞烟灭,无数百姓死于刀兵。而那些世家大族,却总能保存一部分下来,在新朝廷中谋取富贵。
倒霉的总是普通人,势力越大的家族,越容易熬过风雨,左右逢源。麦老将军笑了笑,目光穿过夜幕,仿佛又看到了昨日的自己。
自己亲手建立了一个家族,麦氏家族,这个家族不比任何百年世家差。人生能如此,足矣!
醉里不知身是客,当晚,素来以酒量著称的李旭居然喝过了头,骑在马背上勉强晃悠回军营,向榻上一栽即人事不省。待第二天他从南柯国周游归来,却已是日上三竿,把上午的操练都给耽搁了。
那张秀初入军营,做事甚为小心。见李旭醒来,赶紧跑进帐篷替他弄水洗脸。李旭不敢在自己表兄面摆官架子,死活不依。张秀却非要尽亲兵之责,不肯放手。二人拉扯了一番,好说歹说,张秀才放下了脸盆。没等李旭把脸洗干净,他却又用托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一碟酱肉、一碟小菜、几个精致点心兜了回来,一边替李旭在桌上摆餐具,一边笑着说道:“伙房为校尉大人新热过的呢,他们说您现在是校尉了,随时都可以传餐!”
“嗯!”李旭胡乱答应了一声,有些不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更不适应让张秀来侍奉。无论当年在县学中张秀怎么看不起自己,两家毕竟是姑表至亲。在李旭心中,这份亲情虽然薄了些,却总是在的。他一边坐下吃饭,一边寻思着如何于军营给表哥安排个合适位置,免了这每天早晚的尴尬。又听见张秀踢踢拖拖端了洗脸水出门,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今儿早上唐公家的小姐来找过你,见你还睡着,在帐篷外等了一会儿就走了。我问她用不用把你叫醒了,她说不用!”
“唐公家的小姐?”李旭手中半块点心停在了嘴边上,想了一下,才绕明白了张秀说得是李婉儿。想想自己平素与她一起练武打闹,却一直没太在意对方唐公家小姐的身份,嘴巴里不觉有些发干。
婉儿总喜欢往军营里跑,在我没来怀远镇之前,她是不是这个样子呢?李旭偷偷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没法找到答案,李家兄弟一个比一个精明,在他们面前说话稍不注意,就容易让人想到更深层次里去。
问题是,李旭的打算却未必有别人想象得那么深远。李婉儿跟自己有点投缘,这点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但这种投缘是不是喜欢,李旭有点儿不却定。有过一次失败经验的他不敢轻易去猜测少女的心思,如今,感情对他来说就像摆在孤狼面前的火堆,一方面渴望其中的温暖,另一方面却不知道那团火焰是否会把自己烧得尸骨无存。
“仲坚兄,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满脸烟熏火燎的少女走在自己面前,盈盈一拜。
“仲坚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对吧!”满头大汗地少女张大渴望的眼睛追问。
“尽吹牛,狼怎么可能被人养大!”少女鼻子翘着,笑语盈盈。
数个不同面孔的李婉儿自早餐的热气上冒了出来,围在李旭面前盈盈起舞。每一张面孔,都是一份不同的记忆。只是这面孔总被一层纱隔着,令人无法看清楚目光里到底蕴涵着是喜欢,还是单纯的好奇与欣赏。
“露水夫妻,这个词真美。你们汉人就是会说话!”陶阔脱丝的身影烟一般地飘来,将记忆中不同面孔的李婉儿冲得七零八落。
李旭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她只是喜欢和我练武吧,毕竟整个军营只有我一个人和她年龄相类。在心中,他这样告诉自己。
“旭子,唐公是不是想招你做女婿?要不,他为啥对你这么好!”倒光洗脸水的张秀走了回来,把头摆在桌子上,仰视着李旭的眼睛,神经兮兮地问。
“别乱说,想吃就坐下一起吃!”李旭抓起一块点心,用力堵住表兄的嘴巴。“垄右李家世代公卿,不可能与一个小校结亲!”
话说完了,他自己的头脑也立刻清醒。徐大眼曾经说过,中原的世家为了家族利益,做事情只会比霫部更绝情。像他和陶阔脱丝那种情形,中原世家会毫不犹豫地将两人拆散,根本不用找什么理由。
“可我听人说,越是豪门小姐,越喜欢落魄才子!”张秀一边大口吃着专供军官的细点,一边开始替李旭做白日梦,“况且你现在官升得这么快,又新得了皇上的赏识!”
“好了,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写首诗,送个丝结之类的表明心迹啊。除了落魄才子的待大户小姐是真心的,其他公子王孙一定是虚情假意!我看你是茶馆里听人说掌故听多了,发了癔症,再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