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靠在椅子上正在写日记的白恩抬头问道。
“这是你不在的时候送来的。”他递给白恩一封密封的信。“这是一个穿着高贵的男仆送来的,他外面穿着艾曼纽伯爵夫人的制服,还有几个城市警卫陪着他。”
突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抓住了白恩的胃,但他表面上心如止水。他的眼睛飞快地瞟向门口,以确定他有一条明确可以出去的路。看来他的过去终于赶上了他。他迅速地回顾了当局可能要他做的所有事情。
马尔努地帝国当局可能正在悬赏要他和格雷罗根的人头,因为他们参与了弗雷德里克斯堡的暴乱,即使那是那位恶魔女战士所为;他俩还杀了霍斯加伯爵,当然,这其实是狼人做的。他还谋杀了伯爵夫人的秘密警察局长弗里茨-冯-哈尔施塔特,好吧,这确实是他亲手干的。更不用说他们还参与了把她的新工程学院夷为平地的行动。
很好,干得漂亮,白恩心说道。即使不算冤枉在他头上的那些罪行,光在海德堡所犯下的事就不仅仅是吊死他那么容易的死法。即使有一丝可能,这位女伯爵大发慈悲,让他活下来,他也不想在铁监狱里待上一辈子。
他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他们是被成百上千涌入城市的告密者之一认出来的吗如果他们动作够快,也许还能逃出陷阱。现在返回法塔林岛看起来就非常美妙了,他祈祷法尔海姆最好不是那么快的就动身离开了。
“那你不打算读了吗?”海因茨问道,眼里流露出赤裸裸的好奇。白恩摇了摇头,他的幻想破灭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在狂跳,手心在冒汗。注意到海因茨看他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像是犯了罪。他控制自己的表情,内心里告诉自己,在黑塔之中他做过同样的事无数次了,然后勉强咧嘴一笑。
“读什么?”
“该死的信,白痴。你一定看得出来,我们大家都非常好奇。”
白恩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埃莉莎、海因茨和其他员工都在毫不掩饰地盯着他,很想知道这个伟大城邦的统治者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当然,”白恩说道,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让自己的手停止颤抖。他收起日记和笔,站起身走到炉边他惯常坐的椅子旁坐下。一大群好奇的旁观者跟在他后面,聚精会神地打量着他的脸。白恩意味深长地瞪了他们一眼,直到他们的目光都退缩了,他才开始考虑读这封信。
他的名字和地址是用上等的墨水写在最好的牛皮纸上,还有一些简单的装饰线条。周围没有墨迹,也没有污斑,无论谁当抄写员,他的手都很灵巧。蜡封没有被打破,它显示出了女伯爵的徽章。
白恩恢复了平静。你没有必要写信给你要逮捕的人。如果你是个拘泥于形式的人,你就会给他们宣读搜查令或是拘票,然后给他们戴上镣铐。如果你是艾曼纽伯爵夫人,你的手下会用棍子打他们的头,他们会在铁监狱中被锁链锁着醒来。也许,他告诉自己,事情终究不会那么糟糕。然而,他对此表示怀疑。根据他的经验,在他的一生中,任何可能变坏的事情都一定会变坏。
他用平稳的手指打开封条,仔细研究里面的信息。除了周围华丽的装饰线条外,毫无疑问其中包含黄金。这封信的内容和那地址一样,是用同样美丽而高贵的笔迹写的,既简单又神秘:
白恩先生,
你奉命应在今天傍晚的钟声响起前,到艾曼纽女伯爵殿下的宫殿来。
你忠诚的,
罗内摩斯-奥斯特瓦尔德,令人尊敬的女伯爵殿下的秘书。
这太奇怪了啊,白恩心想。他把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就能找到一些线索,来解释他被传唤的原因。他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他不禁纳闷,这个马尔努斯帝国最伟大的封地之一的统治者,对一个身无分文的雇佣兵会有什么想法呢?他意识到每个人都还在盯着他看。他站起来,笑了。
“这是件好事。我刚被邀请去拜访伯爵夫人。”他最后说道。
埃莉莎看上去仍然很惊讶,还有点震惊,似乎她不敢相信,认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莫大的荣幸,”当他们一起坐在火炉旁时,她对白恩说。
“可能并没有我什么事。可能是给我兄弟法尔海姆的,信是被误送到这儿来的。”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迅速地把它拉开。她最近经常这样做。
“但你会去的,是吗?”她说着笑了起来。
“当然。我无法拒绝一位地方统治者的命令。”
“那你打算穿什么?”她又笑着问道。
白恩本想说‘当然是我自己的衣服’,但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外衣上有一百处地方由于他参加过的所有的斗殴而弄脏了。他的披风破旧不堪,褶边上的布条被撕破用来做绷带。他的靴子不光有洞,还有裂缝。他的裤子修补得又脏又破。
除了法尔海姆送给他的那件前开襟的法师袍,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乞丐而不像一个法师,甚至不像一个战士或者佣兵。事实上,由于某些原因,他更期待在这里被当成一位战士。他怀疑自己是否能穿着这身行头穿过宫殿的前门。他们更有可能向他扔一块骨头,然后用脚踢他离开。
“别担心,”他说。“我会想出办法的。”
“那最好快点。离晚上的钟声敲响只有八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