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搭箭,未到靶子箭便已经射出,绕着马场跑了三圈,拉了缰绳后边随着那马一溜小跑儿的减速,把手里的弓扔给一旁等候的随从岳榆林便是跳下了马,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丁巡上前耳语几句,看不出岳榆林表情有任何的变化,结果随从递过来的茶杯抿了几口,便是走到不远处的亭子坐了下来。
“主子,用不用现在把那孩子带过来?”
丁巡低声询问,岳榆林到是稳得住:“急什么,人都已经在手里了,还能让他飞了不成。”
“我是怕,他会寻死。”
昨天晚上一夜的酷刑他都硬挺了下来,就是不说那本账本儿的下落,但却出了点岔子,那张万年的夫人受了惊吓,也没怎么用刑,今早一看却是不大行了,那张万年衣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这要是东西还没问出来人就死了·····
丁巡小心的把事儿说了一遍,岳榆林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曾是公子手下得用的,找个大夫给看看。”
一听这话丁巡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便是下去了,而看着他离开,岳榆林却是微微眯了眼,这个丁巡,倒是个情种!
岳府私牢,常年不见阳光一进来那种晦暗的味道便是让人难以忍受,丁巡却是早已习惯,甚至常年进出这私牢,那种晦暗的味道都染进了他的骨子里。
靠近西侧的牢房还能透进来一丝阳光,牢内摆着简易的一张木床,烂了床脚,上面凌乱的铺着一层稻草,皮肤毫无血色的张夫人就躺在那长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那轻微起伏的胸膛仿佛就是个死人,拉着她的手,受了酷刑如今跟个血葫芦一般的张老板颓然坐在床边,脸上也是一丝表情也无,麻木的就像是一块木头,这张夫人要是去了,这张老板也就死了。
丁巡站在牢房外看着这两人,背在身后的手掌只有他自己知道攥得有多紧,两方都没有说话,片刻后丁巡离开,却有看守的狱卒打开了牢门带着大夫进来了。
那大夫进了牢房也不废话,蹲下身子就要给张夫人看伤,一旁的张老板这瞬间就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一般,突然扑起就把那大夫给推了个倒仰:“不许你们碰我夫人,不许你们碰我夫人·····”
一句话反反复复的从喉咙里喊出来,一旁的狱卒却是迅速的把张老板反剪着胳膊死死按到地上,那被推了个倒仰的大夫心里骂了两句疯子,也不管那头张老板的咆哮,自顾自的爬起身来给张夫人看了伤。
片刻后处理了伤口那大夫也不废话,转身就是出了牢房,狱卒见了把张老板摔回角落也施施然的出去了,张老板却是连滚带爬的回了张夫人身边拉住她的手,一边低泣一边哽咽着喊着一声声的:“如心·······如心······”
“怎么样了?”
丁巡一直等在牢房入口,那大夫出来便是直接寻了过来,听到询问不由得摇摇头:“大人,这女子以前应该是受过暗伤伤了底子,本就是身体薄弱,如今这高烧不退伤口也有感染之照,说实话,怕是挺不过几日了。”
“能拖几日?”
“要是用药材吊着命说不定还能活个十天半个月的,这要没这条件,也不过三日罢了。”
大夫算是丁巡的人,自然是实话实说,丁巡听了吩咐大夫尽量医治,心里却是明白在不过是徒劳。
等着那大夫开完药走了,丁巡驱了狱卒,又是走回了那牢房外,他这一来一回心里的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张老板又不瞎,自然是看到这丁巡了,只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如果说丁巡曾经辜负了他夫人,那他又做了什么?
十几年的奔波,为了生意聚少离多,曾经承诺给她的安稳生活如今成了泡影,夫妻俩陷身牢狱之中,他的承诺脆弱的不堪一击。
怕是如今还要连累夫人殒命于这牢狱之中了吧······
“张万年,你后悔么?”
丁巡还是没忍住问了这一句,张老板听了却是乐了,那笑容充斥着愤怒与不甘:“我后悔?”
“我后悔什么?”
“后悔给自己留条后路,后悔不想乖乖带着妻儿去死,后悔给了我那些兄弟留了一条命么?”
张万年呲笑出声,那一位啊,总想着把别人当傻子,要人任劳任怨还要心甘情愿的去死,凭什么的,谁的命不是命,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爷的花销不是他赚的,那供着大军的粮草不是他买的?
现在卸磨杀驴就要他一家的命呢!
“你逃不出主子的追杀,就算你那女儿托付给别人,也不过是连累人家一家罢了。”
“那就不劳丁大人操心了。”
他自有保住女儿的办法。
牢内又是一片死寂,两人都无话再说,丁巡也明白自己做不了什么,这私牢名义上是他管辖,要谁生死却还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牢内这头陷入僵局,张夫人还是没能熬过那三日,死的那天晚上岳府的私牢就是发生了一场大火,扑灭之后牢里只留下烧焦的两具尸体,自此这张老板夫妻便是殒命了。
岳榆林得知此事发了好一通脾气,事情并未按他谋划的走,再好的计谋也有可能发生意外,这张万年与沈如心已死,他想得到的东西还没到手,张万年当初手底下的那群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如今最亲近的便只剩下那个年仅六岁的独女。
“去把那一家人都带回来。”
“是,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