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天子。”这时候,曲华裳忽然开了口。“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天子准许小女子去看曲侑最后一眼,毕竟是我的父亲。”
“他害得你母女二人如此,你还记得是你父亲,难得,难得。朕准奏,阡儿,你带她去吧。”段千帝天对曲华裳似乎是很欣赏。“晚了,可就不行了。”
“是,父皇。”段千龙阡鞠了一个躬,“父皇有伤在身,还是回寝宫休息,结果出来了,儿臣自会去向父皇禀报。”
“嗯,”段千帝天点了一下头,很是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才对身边的公公说“摆架,回寝宫。”
“是,起驾!”
段千帝天走了,大臣也都陆续散了,去偏殿等着。段千龙阡也带着曲华裳去了,就只剩下段千龙冶气得浑身发抖,怒目看着冷夜。
“我真后悔没有听江天佐的话,提防着你。你可真是卑鄙。”
“殿下原本手头有无数的拥护者,外有左霆,雷祁,诸葛剑。内有曲侑,江淏,还有北伐大将军朱一绥。如今,啧啧....”冷夜啧啧摇头。
“你原本就打算帮助段千龙阡是不是?”段千龙冶怒道。
“可以这么说,他手底下就只有萧骨立,还有太傅王威,长史孟晓。今天还折了一个萧骨立。但是陛下的心思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段千龙冶此刻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不过,你休想我就此完蛋。我还有大将军朱一绥,以及一张底牌。对了,外面还有天纵阁的支持,以前是被你骗了,现在,我们公开较量,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好啊。”冷夜轻笑。“不过容我提醒一下,殿下先前可是为了我,得罪了天纵阁,也违抗了圣命。你现在在这两边,可都是不讨好的。”
“啊!”段千龙冶气得大叫了起来,疯狂地咆哮之后,才狠狠地道“就算最后我什么也没有,你也休想我像曲侑等人一样,死在你手里。这个江山,注定了是我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冷夜微笑着说完,转身就走,不过走了没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微微一施礼。道“感谢殿下先前的礼遇,冷夜铭记于心。”
“你!”段千龙冶忽然觉得心头闷闷的,头脑也忽然不太清醒。脚下都有些站不稳。
“殿下可要保重了哦。”冷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千龙冶一张嘴,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牙齿咬得紧紧的,恨恨地说道“冷子依,我要你不得好死!”
曲华裳跟着段千龙阡到了午门,还没行刑,段千龙阡让刽子手暂时等一下,然后都退开,让曲华裳跟曲侑说话。
“华裳,你来送我?”曲侑两眼泪目,颤抖着声音问。
“送你?我是来告诉你,我和母亲,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曲华裳一想起当初跟叶柔在南蛮的时候的场景,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
“我知道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你们母女。也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在我临死前,你能来,我已经知足了。我的罪孽,下去之后,会加倍偿还给小柔。”
“住口!”曲华裳愤怒地喊道。“你没资格叫我母亲的名字,我只恨我天生体弱,学不了武艺。否则我定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华裳,你天生体弱?”曲侑听到这句话,心里就痛得像被揪起来一般。“那你是如何从南蛮那样的地方回来的?你究竟吃了多少苦啊?”
“呵呵,哈哈哈哈。”曲华裳含着泪大笑起来,“吃了多少苦?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我和母亲一介女流,我们能怎样生存,你想象不到吗?曲侑,你就是个畜生!每当我想起母亲为了保护我,被那些人渣欺凌的时候,我都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可叹母亲还深深爱着你,被发配,一路上遭到官差调戏,在南蛮被欺辱,她都死死握着你送她的发钗!”说到这里,曲华裳已经泪眼模糊,她的手在颤抖,在犹豫。
“直到她断气!她都无法相信,是她一生最爱的男人,最爱的男人!将她送到这种地步!”曲华裳声嘶力竭地大喊,因为太过激动,她的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疼。
“华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曲侑只剩下连声的对不起,他无法想象那种场景,更加无法想象这个傻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还拿着那支发钗。
“你个畜生!畜生!”曲华裳最终还是拿出了那支发钗,奋力地丢了砸到曲侑的脸上。
边上的士兵以为曲华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上前拉开她。段千龙阡抬手示意不用。
“小柔!我是畜生!我是畜生!小柔,你等着我,我下去就给你做牛做马!”曲侑看见那只发钗,总算爆发出来,仰头嘶声咆哮。“苍天呐!我他妈就是个畜生!我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母亲,最后......”曲华裳说到这里,由于抽泣,不得不听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才接着说“最后忍受不了欺凌,才用这支发钗自尽。她到最后,都是用这支发钗自尽,你知道为什么?知道吗!”
曲侑愣住了,低头看着那支沾有血渍的发钗,不再说话,眼泪从脸上滑落,一滴一滴地,正好落到发钗上。泪花飞溅,带着血丝。
曲华裳紧咬着嘴唇,尽力不让自己因为抽搐发出声音。身子却在不停地抖动。
段千龙阡上前,轻轻搂住她。“好了,华裳,他罪有应得,让他上路吧。你母亲的仇也算报了,别再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