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严在回片场的一路上给自己立了无数个flag。
我能行,我可以,我会胜利。
我是最棒的。
毕竟,他已经从“唐山话幼儿园补习班”毕业了。
但是冯导刚喊完“”,还没演到几分钟,他才张口说出第一台词,导演就又喊了“卡”。
尴尬。
无言以对。
但是他不能怂,也不能慌张,要冷静下来。
所以,他刚才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求助的目光往与他对戏的“徐帆”那里一扫,就看到她指了指他的手臂。
啊!
他刚才就光顾着自己唐山话有没有说标准,有没有让自己进入到情景中,完全忽略了他现在还是一个“断臂之人”。
对的,方达在经过姐姐“一命换一命”的方式获救之后,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的大半条手臂都被截肢了。
方达也因此成为了一个有些“丧”的年轻人。
尽管后期会做一些特效,但此刻,他依然是需要演出断臂的效果来。
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想这么多,其实不过是一瞬间,杨严生怕冯导让他明天再演,赶紧对冯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准备好了。”
好在冯导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点点头,让拍摄正常进行。
杨严感受着自己的右手臂,试图催眠自己那是一只无用的、而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断臂。
当然,催眠实际上是没什么用的。
但好歹他能够放松自己的整只手,让它“自由晃动”。
然后用剩下的那只左手,完成了开水龙头、浸透毛巾、拧毛巾以及洗脸的所有动作。
这时,“徐帆”扶着单车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看到“杨严”自己用毛巾洗脸,赶忙把单车停好,走上前去,用唐山话关心道:
“达,吃早饭来?
毛巾我给你投,来,给我,给我。”
杨严听话地把毛巾递给对方,就如同从小到大的千百次那样,自然地转过身,让“妈妈”给自己擦背。
“嘶。”杨严发出无声的“嘶鸣”,这水也太冷了吧?
刚刚自己拧毛巾的时候还没觉得,一擦到背上,真是冷死了。
顺势低头,不想让镜头拍到他此刻有些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腹肌,神色有点古怪。
怎么说呢,也算是有腹肌吧。
不过,难道是最近养生粥喝多了吗?
他是不是要开始运动了?
咳,还好这是一个远镜头,也不怎么能拍到他的表情。
徐帆给他擦了几下,拍了拍他的背,道:“快进去吧。”
杨严拎着“妈妈”带给他的早餐,进了屋。
从衣架上把一件短袖拽下来熟练地穿好,把餐点拎到了里屋桌子上,想等着“妈妈”进来,看她要不要也吃点。
徐帆从进门就闲不下来,忙个不停。
把碍事的椅子摆正,又把“儿子”的被褥叠了叠,然后才把搁在柜子上的假肢给杨严拿过去,催促道:
“快点吃啊,吃完了,把胳膊戴上。”
杨严喝了口粥,撇了一眼也放到了桌子上的假肢,向他妈妈抱怨道:
“我不愿(第一声)意(第一声)戴(第三声)了,太(tei)疼(第一声)。”
“疼也得戴。”
说完这句,徐帆忽然用回了正正经经的普通话,语重心长地对杨严道:
“都小伙子了,要注意形象,再说了,花这么多钱配的。”
杨严接着用唐山话回道:“我当初要知道这钱是你借的,我就不要!”说完,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条。
徐帆不搭他这话,绕到自家摆的、略显简陋的“灵台”边上,点了三炷香,远远地叮嘱了“儿子”一句,“快吃吧”,然后对着墙上挂着的两幅黑白照片,拜了三拜。
这都多少年了,老头子早就死的透透的。
女儿,女儿,想到女儿她这心里就痛得厉害。
女儿,她一定还活着吧。
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好,卡。”
杨严把满嘴的食物给咽下去,起身,想着这条挺顺利的,应该过了吧?
然后就看到冯导皱着眉思考了一阵,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冯导朝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他看了眼站在他一米外的杨严,道:“再站近点,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杨严愣了愣,伸出左手。
冯导摸了摸他的左手,问他:“靠左手做事情难吗?就今天这场戏你练了多久,才能把毛巾给拧干?”
杨严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机灵一把,表表决心。
看着冯导的眼睛,他真诚道:
“不久不久,就每天洗漱的时候练练。”
冯导看到杨严的反应,嘴角抽了抽。
他挥了挥手,道:“回去,这幕戏我们再来一遍,杨严你待会儿全程用右手做事,就当是你左手截肢了。
既然你左手拧毛巾都没练多久,那右手肯定练都不需要练了,对吧?”
对……吗?
杨严看冯导一眼,又看他一眼,发现冯导的神情很坚决,还给他使眼色,让他赶快回片场去。
嗯……
好吧,杨严回到镜头下面,和徐帆对视了一眼,他眼里稍稍流露出一点点的“委屈”来。
徐帆被杨严逗得“噗嗤”一笑。
刚刚那场对话,她全程听入耳中。
作为某人的妻子,她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知道对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