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起认为,魏冉应该连夜率领大军拔营离开,这才是真正能够确保秦军可以卷土重来的上上之策。
就算是在撤军之后今年打不起来,那么秦国还有明年、后年,总之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总是有机会打败赵国的。
但是在刚才魏冉的发作之后,白起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毕竟不是统帅,不能够替魏冉做出决定。
大帐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帐外传来一声禀报:“君上,韩国暴鸢将军求见!”
话音传来,大帐之中的两人都是一愣。
正是说暴鸢暴鸢到。
魏冉神色古怪的看了白起一眼,然后扬声道:“把暴鸢将军请进来吧。”
白起坐在原地,脑海之中也浮现出诸多念头。暴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究竟是何目的?
一阵脚步声响起,帅帐的帘子被掀开,韩国大将暴鸢走了进来。
“见过君候。”暴鸢说完之后看到了白起,不由一愣,随后点头向白起致意。
白起一动不动。
上首的魏冉道:“请坐。暴鸢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暴鸢将目光从白起身上收回,坐了下来,道:“之所以突然前来,乃是想要告诉君上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不过,白起将军既然在此,那么坏事想必暴鸢也就不必多说了。”
魏冉顿时会意,知道暴鸢所说的坏消息乃是榆关被攻陷之事。
这件事情其实魏冉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因为榆关明明是韩国的土地,但是魏冉和白起无论从谋划到实施都将暴鸢瞒得死死的,让这位韩军的主将完全不知情。
为什么要瞒着暴鸢,一方面是因为韩国和魏国、赵国之间这种三晋的关系实在是过于紧密不得不防上一手,另外一方面也有魏冉想要独自揽功的这么一个小心思在内。
魏冉咳嗽一声,道:“榆关之事可以稍后再讨论,将军所言之好事又是什么事情?”
暴鸢道:“如今榆关被断,在老夫想来,君候必然会选择出击全力争胜,不知对也不对?”
白起猛然抬头,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却被魏冉制止。
魏冉对着暴鸢道:“不瞒将军,榆关之事本侯也是刚刚才得知,究竟接下来要如何取舍本侯尚在思量之中。不过将军既然提到此事,想必这好消息也是于此相关的了?”
暴鸢笑道:“君候高见!不瞒君候,老夫其实一直暗中都在让人劝说魏国将军芒卯,想要让芒卯率军叛赵而合秦韩。就在刚刚,芒卯派人告知老夫,魏王已经作出决定,只要秦韩可以答应他的条件,那么魏国便愿意站在秦国这一边助秦韩联军破赵!”
魏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过望:“此话当真?说说魏王的条件!”
暴鸢道:“魏王的条件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在相助联军破赵之后,秦国不得从魏国手中回收陶郡。”
魏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陶郡,那可是魏冉曾经的封地!
就在此时,白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暴鸢将军,你这般说法,可有证据?”
暴鸢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会有这种问题,当即拿出一枚令牌,道:“这枚令牌乃是魏王赏赐给魏军主将芒卯之物,可以作为证据。”
魏冉接过令牌,端详片刻之后点头道:“此物确实是魏国宫中之物。”
作为君候,魏冉见多识广,分辨真假自然也是十分容易。
但白起显然并未深信,反而道:“如此大事,怎么可能仅仅凭借一枚令牌就轻易相信?暴鸢将军为何不让魏国人出示更具说服力的信物,难道是在欺瞒我大秦不成?”
白起已经开始有些怀疑暴鸢的动机了。
暴鸢脸色一板,看上去颇为恼怒,道:“白起将军这番话就有意思了,老夫也就有话直说了吧,如今赵国二十万大军就在大梁南岸,魏王就算再大的胆子,难道还能够写一封国书来不成?若是被赵国人截获,那后果不堪设想!若是白起将军不信任老夫,那么老夫就此离开,明日便率军撤回垣雍便是!”
魏冉开口了:“好了白起,你不要再说了。”
魏冉严厉的瞪了白起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暴鸢,顺手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道:“暴鸢将军,白起将军在榆关那边受了一些刺激,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这样吧,你拿这个玉佩当做信物,让人回去告诉魏国人,就说只要能够帮助本侯击败赵国,那么这陶郡本侯也就让给魏王,不再追究了!”
暴鸢大喜,接过玉佩之后道:“请君候放心,老夫必定会立刻让人通知魏国方面!”
魏冉点了点头,笑容越发的温和:“暴鸢将军请放心,此战若是得胜,自然也少不了韩国的好处。能否收复上党郡,就看将军的表现了。”
暴鸢立刻表态道:“君候放心,老夫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君候!”
“好!”魏冉将手一拍,道:“本侯已经决定了,明日就和赵军决战,还请将军这边速速回营通知魏人,明日率军过来配合本侯作战!”
暴鸢十分痛快的应了下来,然后告辞离开。
等到暴鸢离开之后,白起终于忍不住道:“君候,小心这是韩国人勾结赵国,里应外合之计啊!”
魏冉深深的看了白起一眼,道:“白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呢?”
白起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一种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