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另一原因则是纪某人贼不走空的老毛病犯了,须知东莱港历来为北中国的海贸咽喉,其作为刘柏根多年经营的老巢,内里财富不知凡几,但若条件合适,可不能便宜了幽州军。
金枪旗舰,指挥舱内,纪泽与一应军将谋臣正围着大幅的青州沙盘,却听谋部侦曹从事,也是谋部召集人郭谦介绍道:“如今,以枣嵩为帅,新近南下的幽州军业已抵达聊城,与高密王司马略合兵一处。高密王以鲜卑段文鸯所部及乌桓精骑为前锋,亲率四万大军正杀往临淄。”
“等等,枣嵩?就是前年率三千幽州军进犯雄鹰寨的那厮吧,以其那点微末的军事能力,王浚焉能放心由其率领如此重兵,未免也太过小瞧我血旗军了吧?”孙鹏插言询问道,一脸狐疑,“某虽不喜王浚与幽州军,却也不信他们会那般糊涂。”
郭谦笑道:“介成言之有理,据侦曹与探曹情报汇总,那枣嵩为王浚女婿,也是心腹,故而能够担当主帅,实乃其人为了雪耻前年太行之败,向王浚苦求之结果。然其此番仅是挂名而已,真正执掌幽州军者,乃王昌这个都护(类似监军的军职)。事实上,此刻的枣嵩并未身在军中,而是滞留于冀州博陵郡,似在等待参与已故博陵公王沈四十周年祭日,之后才会南下青州,想来那时幽州军也该结果刘柏根了。”
“王沈祭日?”孙鹏口中呢喃,蓦然眼中精光一闪,下意识抬头看向纪泽,适逢纪泽含笑看来,并略一点头,继而摇头示意众人在场。孙鹏顿时心领神会,立马转向沙盘,似作无事,但嘴角依旧难掩的挂起了阴笑。
二人这番小动作并未引起他人注意,郭谦继续说道:“如今刘柏根叛军虽占据临淄,但局势不容乐观,只因高密王撤离临淄之时,非但焚尽了临淄存粮,还破坏了不少城防,尽管刘柏根半月来没少聚集粮草,整固城防,但建设远比破坏困难,临淄依旧难以久守,预计刘柏根或逃或战,临淄决出胜负快则三日,慢也难出十日。”
“此外,我长广守军现有段德将军的长广营四千余,刘灵将军的苍狼营三千,重骑曲与陌刀曲各六百余,合近九千,再加民兵五千,且军民皆已撤入中东部山岭防线后枕戈待旦,即便幽州军突施奔袭,短期内也当无虞。”
介绍到这里,郭谦收住话头,看向纪泽。纪泽则亲咳一声道:“诸位,局势大致如此,刘柏根自不量力举事,侥幸夺了临淄更是得意忘形,不思四处流窜壮大队伍,竟然传檄招降青州余郡,妄想趁关东后方空虚而长据青州,却不料司马越此番如此舍得,王浚更是如此干脆。眼下段文鸯率七千胡骑,恐已逼近临淄,刘柏根以步卒为主,便是想逃也已不及。”
“诸位下去当督促军兵养精蓄锐,刘柏根与青幽联军两败俱伤之际,或是我军从海路奇袭东莱之时。呵呵,本府作为大晋安海将军,又有东海王平叛之令,正该三军用命,直捣刘贼老巢,为大晋减除这一毒瘤!”顿了顿,纪泽慨然道,“此外,胡骑劫掠成风,我等当在其进入东莱之前,将一应百姓与物资搬走,决不可便宜那帮强盗!”
“主公明鉴!绝不便宜那帮强盗!哈哈哈...”舱内众人纷纷应诺,继而是不乏猥琐的哄堂大笑,更不知是谁吼了一句,“要做强盗也得咱们做才行!”
一片闹腾间,舱外忽有军卒求禀:“禀府主,哨船来报,北方有两支小型舰队正向我军方向而来,前队有两艘武装商船,后队约有四五艘,看似一追一逃。因我方持有千里镜,故而哨船及时回避,对方尚未发现我方隐匿...”
时近日暮,残阳如血,波光粼粼的洋面上,两艘千石武装商船正急速南下,船桨翻飞,浪花急逝,风中隐约还能听到慌乱的吆喝声。首舰望台上,一名年轻魁梧的黝黑汉子正扭头回望,若细看其不乏俊朗的面容,竟似一名汉胡混血。
“大当家,弟兄们都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敌方是战舰,速度要快些,再这样下去,只怕逃不出十里,而且,待会若是被追上,我等连反抗之力都没了啊。”一名同样看似混血儿的心腹头目凑上前来,不无焦躁道,“直娘贼,也不知是哪来的晋军,如此不依不饶,我等仅是做商船状路过,又没亮出乌鹰帮旗号,他们就要羁押我等,打杀了一艘却又来了一群,这一追就是三十多里,渤海上的晋军啥时这般闲了?”
“是我等运气不好,偏生途经那片偏荒海域,青州陆上不是正在开战嘛,没准我等是撞破了别个什么军事秘密呢。”大当家倒是处乱不惊,他手指前方道,“不必惊忧,前方七八里便有一处岛屿群,地形颇为复杂,天也快黑了,我等只要躲进去,当可甩脱对方。去吆喝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逃出生天啦!”
伴随着那名头目的一阵吆喝,两艘商船的水手卯足最后的力气操帆划桨,令船速略提些许。只是,后方的追舰似也察觉出什么,同样加快了速度,两艘艨艟紧追不舍也就罢了,四艘游艇却是发了劲的提速,看似呈蟹钳状,欲对两艘逃船包夹阻挡。
时间飞逝,七八里海程就在你追我逐间一晃而过。当两艘武装商船抵近第一座岛屿东侧的时候,晋军游艇也终于追上了他们。一时间,双方箭矢横飞,弩枪呼啸,伴随着速度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