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熙元年,六月初二,丑时,晴,百济临江村。
说起百济,马韩人满满都是眼泪。这个兴起于东汉后期的政权,本是来自北方扶余的一批王族流亡者,最初被马韩接纳庇护,并成为马韩五十四方国之一,然后,什么叫引狼入室,什么叫农夫与蛇,看看百济那帮扶余流亡者的所作所为就一目了然了。
自落户马韩,百济那帮扶余流亡人士在休养生息数十年之后,便开始了征伐侵吞,先是邻邦方国,再是马韩前首都,再是整个马韩,用了二三百年时间,他们眼见就将完成蛇吞象的蚕食逆袭,而原本接纳他们的马韩人,则沦为百济的中下层子民,从而形成百济颇为分明的种族制度。
临江村,如今是百济毗邻马韩的一个小聚落,位于蟾津江西北岸,属沿岸重镇南源城管辖,其沿江西向百里可达大海,而隔江对岸便是当下马韩联盟中的云辛方国。
二十多年前,百济将马韩势力赶到蟾津江东南,临江村便由马韩疆域变成了百济辖境。由于当时临江村的头人见机得快,投降得早,还积极当了一把带路党,这里并未因战火受损多少,村民虽然换了夫余人做主子,但却从部落的半奴半民转为了封建小农,生产关系的改良令他们的生活并不比马韩时期差,是以倒也没多少人想着所谓的故国。
相反,临江村自那以后便远离了战火,生活变得安定,因为他们做马韩人时没少被百济袭扰,而做百济人之后,懦弱的马韩军队却再也没敢踏足。倒是村中百济哨所的驻军兵卒,不时通过村外渡头前往对岸,到马韩村庄去打些草谷抢些好处,反令村民们愈加庆幸自己已经身为百济人。
然而,就在这个天气凉爽的深夜,临江村百姓如往常一样在屋内甜睡的时候,村外渡头悄悄驶来了几艘小船,数十名马韩军卒打扮的人随之不声不响的窜入了这个安静的村子,并率先摸向驻军哨所。可怜那十几名哨所军卒,十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哪有什么警惕,直到被人摸到身边,他们一个个还在床榻上酣睡,结果自然是糊里糊涂的见了阎王。
解决了哨所军卒,“马韩军卒”们再无顾忌,他们点起火把,继而毫不客气的点燃村寨、屋舍。火苗迅速蔓延,带着滚滚热浪扑向更多的草屋。村民们被惊醒,慌乱的跑出来灭火,却被“马韩军卒”统统打翻在地。而后,“马韩军卒”开始大肆抢劫并随处放火,他们很少随意杀人,只管抢钱抢粮抢女人,但对反抗者却也辣手无情。
“哈哈哈...尔等数典忘祖的家伙,今天不过是给尔等一点教训...倘若你等日后再敢帮着夫余狗们为虎作伥,待到我马韩大军杀来之时,定有你等好看...”烧杀抢掠间,自也少不了诸多类似上述的狂狈叫嚣。
烧够了,也抢足了,“马韩军卒”们带着战利,大摇大摆的撤往渡头,登船遁往蟾津江对岸。临江村民们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村舍被毁、财物被抢、仇人远去,巨大的愤怒迅速化成渴望复仇的意志。
当最近的南源城驻军赶来时,大火犹自燃烧,而“马韩军卒”早已将这个小村洗劫一空并逃之夭夭了。看着被剥走兵甲的军卒尸体,闻着蔓延全村的焦糊味,听着村民们的悲愤控诉,百济军的带队统领暴走了,素来只有他们百济人前往马韩打草谷占便宜的,什么时候马韩人也敢反过来打草谷了?
于是,这位驻军统领没二话,当即带上三百多属下军卒,气势汹汹的直扑对岸,寻了一个村庄便展开报复。百济军卒本就蔑视马韩人,此番挟恨而来,下手就更要重得多了,烧光抢光不算,还将该村的年轻女子全部掳光,成年男子全部杀光,好一个以牙还牙,以暴抑暴。
但是,也该着这位百济统领倒霉,小小的云辛方国寻常只有一千常备军卒,还分驻几处,他带的三百军卒足以应付自如,可不曾想,今次他偏生赶上马韩应对血旗军的大征兵,云辛方国刚巧按照韩王命令,临时多集结了千五兵勇,并且正在整装待命,这名百济统领恰好踢上了一块铁板。
坦白说,势比人强,以往百济军卒零星过江抢掠,仅是捞些便宜小打小闹,马韩也就忍了,可今次是大队人马杀到家门口,还如此烧杀抢掠,是可忍孰不可忍,云辛方国的臣智再是忌惮百济,泥人也有三分火,刚巧手头大军在握,怎么着都得追上来要个说法呀。
另一边,百济军卒屠得太忘情,时间难免耽搁了些,回程中又携带了不少女子财物,速度难免慢了些,故而不待他们回渡蟾津江,终是被反应速度远超既往的云辛军队给追上截住,双方便在蟾津江南岸,隔着一箭之地拉开了阵势。
“你我两国世代友好,源远流长,却不知尔等今日何故越境,袭我村庄,滋扰我马韩百姓,以至双方流血如斯?哼,若不给个说法,少不得今日留下尔等,为我无辜百姓报仇!”两军对峙,云辛臣智义愤填膺的指责道。其实,他真是只想要个说法,让大家都有个交代,自己日后也好带队伍不是?
可是,面对云辛臣智的质问,百济统领非但不给解释,没送台阶,反而圆瞪双眼,手指云辛臣智,倒过来斥骂道:“老匹夫,你何其无耻,分明你方军卒昨晚夜袭我南源城临江村,无恶不作,如今反倒追责我百济军来了,哼哼,你马韩人何时腰杆这么硬了?”
马韩军卒率先洗劫百济村庄!这个理由很强大,百济军卒经